第10章 阴谋尽揭露,情定共余生
祠堂铜镜将最后一缕晨光折进暗纹时,商悦指腹已沾满镜框刮下的靛蓝粉末。
钟逸轩的剑柄在日光下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晕,那些砗磲碎末与镜框粉末如双生花般在她掌心相融,南海特有的咸涩气息刺得她眼眶微热。
"看来韩嬷嬷晾晒的苦艾草,是为掩盖砗磲粉的腥气。"钟逸轩的剑穗扫过她手背,穗尾缀着的黑曜石与暗室火漆如出一辙。
商悦将解毒丸碾碎在茶汤里,看着墨色药汁在青瓷碗底洇出狼头纹路,忽听得院墙外传来药杵捣碎的节奏——三急两缓,正是韩嬷嬷晾药时的古怪动静。
他们追着断续的药香穿过垂花门,却在药庐前同时顿住脚步。
原本悬着百草囊的柏木架上,此刻整齐码着七只青釉陶罐,罐口封泥赫然印着漕运衙门的虎头章。
商悦的珍珠扣划过第二只陶罐时,靛蓝粉末竟在封泥表面显出半枚残缺的狼头。
"小心!"钟逸轩揽住她后撤的瞬间,药杵砸中的青石板轰然翻转。
商悦散落的发丝被利刃削断几缕,飘落在翻板下淬毒的钢刺上,顷刻化作焦黑。
她反手将珍珠扣嵌入石缝,借力荡到翻板另一侧,染血的裙裾扫过陶罐,露出底部用砗磲粉描画的南海航线图。
暮色染红窗棂时,商悦故意打翻的艾草灰在砖缝显出新线索。
她顺着韩嬷嬷常站的东南角望去,暮春的晚风正卷着药渣贴地疾走,在照壁前聚成诡异的漩涡。
钟逸轩的剑尖挑开松动的地砖,下面埋着的火漆密信还带着新鲜墨香,狼头印痕里卡着半片未化尽的砗磲壳。
"这墨迹不过三日。"商悦用解毒丸化开的药汁涂抹信纸背面,看着漕运总督的私印在月光下变成南海戍卫营的虎符纹样。
钟逸轩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剑柄磕在照壁某处凸起,暗门转动的轰鸣惊飞了檐角栖鸦。
暗室烛火映出满墙海图时,商悦的珍珠扣正刮下最后一点靛蓝粉末。
二十七个檀木匣在玄铁架上泛着冷光,最上方那匣敞露的婚书刺痛了她的眼——泛黄纸页上赫然并列着她与南海郡王的生辰八字,落款处朱砂印鉴竟与钟氏族徽重叠成诡异的重影。
"原来砗磲不单是药材。"钟逸轩剑尖挑起匣中南海珠链,那些莹白珠光里浮动的靛蓝纹路,正与商悦胎记如出一辙。
商悦忽然按住心口旧伤,三年前漕运暗流中救她的蒙面人,腰牌在记忆中渐渐清晰成狼头火漆的模样。
暗室石门轰然闭合时,火油正顺着铜质兽首汩汩流淌。
商悦将珍珠扣卡进兽首瞳孔,看着钟逸轩的剑柄黑曜石在火光中映出满墙密信。
最上方那封盖着双狼印的信笺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纸灰里竟显出用砗磲粉写就的遗诏残章。
"小心呼吸!"钟逸轩割裂的袖角捂住她口鼻时,暗室四角喷出的青烟已凝成狼形。
商悦将最后一颗解毒丸咬碎渡入他唇间,舌尖尝到南海特有的咸涩。
她染血的指尖划过正在融化的玄铁架,突然抓住某块凸起的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半枚与胎记完全契合的月牙玉珏。
当火油漫过第三层石阶时,暗室顶端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商悦的珍珠扣深深嵌进玉珏缺口,看着墙上倒映的月光忽然扭曲成熟悉的药杵纹路。
钟逸轩的剑锋割裂最后一幅海图,飘落的绸布在火中显出新墨:那竟是韩嬷嬷每日誊写的《千金方》缺漏页!
"原来药方是密码本......"商悦的话被突然移动的暗门截断。
最后映入她瞳孔的,是石门外飘落的半片砗磲壳,正与暗室残留的火漆碎末拼成完整的狼头。
钟逸轩的体温透过染血的锦衣传来时,她听见自己胎记下的血脉正与玉珏产生共鸣,如潮汐般起伏的灼痛里,暗河水流声隐约穿透石壁。
暗室穹顶簌簌落下的碎石砸在玄铁架上,迸溅的火星点燃了垂落的绸布。
商悦的珍珠扣在玉珏缺口处发出蜂鸣,胎记下的灼痛化作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钟逸轩的剑锋在青烟中划出残影,斩断两支破空而来的淬毒弩箭,后背却结结实实撞上石壁渗出的毒液。
"闭气!"商悦扯下半幅燃烧的帷幔裹住他伤口,靛蓝粉末混着血水在布料上绽开诡异的并蒂莲。
暗河的水声忽然变得清晰,她耳畔响起三年前沉船时蒙面人的低语——那日救她之人腰间的狼头火漆,此刻正与石门外的砗磲碎末拼成完整图腾。
五道黑影自翻板下跃出时,钟逸轩的剑穗缠住了当先之人的脚踝。
商悦趁机将玉珏按在染血的玄铁架上,暗格弹开的瞬间,二十七个檀木匣中的砗磲珠倾泻如瀑。
那些莹白珠粒滚过青石板,竟在毒烟中排列成南海戍卫营的布防阵型。
"小心东南角!"钟逸轩的提醒混着血腥气。
商悦旋身避开淬毒钢刺,发间银簪精准刺入敌人曲池穴,却在拔簪时瞥见对方腕间熟悉的艾草香囊——正是韩嬷嬷平日佩戴的式样。
这迟疑的刹那,三道寒光已袭向钟逸轩心口。
骨肉撕裂的闷响惊散了盘旋的毒烟。
钟逸轩的锦衣在商悦眼前绽开血花,剑柄黑曜石映出她骤然紧缩的瞳孔。
他踉跄着用剑撑地,嘴角却扯出安抚的弧度:"悦儿,玄铁架第三层......"
未竟的话语被喷涌的鲜血染红,商悦的胎记在剧痛中迸出幽蓝光芒。
玉珏缺口处涌出的咸涩液体漫过指尖,竟将满地砗磲珠熔成利刃。
她凌空抓过燃烧的《千金方》残页,火舌舔舐过的墨迹在墙面投出金色穴位图。
"南海戍卫第七式!"嘶吼声震落梁上积灰,商悦的染血裙裾卷起满地珠刃。
那些淬着玉珏荧光的暗器穿透敌人咽喉时,她恍惚看见蒙面人当年救她用的正是此招。
最后一名刺客被珠链锁住脖颈,撞上暗室中央的青铜兽首,兽瞳中滚出的火漆筒正落在钟逸轩染血的掌心。
石门外的脚步声如潮水逼近,商悦抱起气息微弱的钟逸轩,将他渗血的脊背贴上玄铁架。
冰寒的金属触感让他恢复些许清明,沾血的手指在架面划出潦草路线:"暗河...咳咳...韩嬷嬷晾药的竹匾......"
濒死的提示被破空声打断,商悦抱着他滚向暗室角落。
三棱镖擦过她耳际,削断的碎发飘落在钟逸轩苍白的唇上。
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玉珏缺口,胎记蓝光暴涨的刹那,暗河轰鸣声穿透石壁,汹涌的水流自裂缝喷涌而入。
"抱紧我!"商悦扯下燃烧的帷幔缠住两人腰身,借着水流冲击撞向摇摇欲坠的石门。
钟逸轩染血的手掌覆在她手背,合力将玉珏按进兽首瞳孔。
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中,他们随着激流跌出暗室,月光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韩嬷嬷的枣木药杵正抵在黑衣人后心,苍老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老身晾了三十年的艾草,可不是给你们熏地道的!"商悦抬头望去,照壁前站满了举着火把的钟家长老,最年长的三叔公手里,赫然握着从暗河漂出的火漆密信。
"南海戍卫营的虎符纹,倒是比朱砂印清楚些。"三叔公的龙头杖敲在青釉陶罐上,封泥的虎头章应声碎裂,露出里面用砗磲粉写就的军械清单。
韩嬷嬷突然掀开药庐角落的草席,二十七个盛满砗磲珠的竹匾下,压着泛黄的太医院脉案——正是当年先帝暴毙前的最后诊籍。
钟逸轩的喘息突然急促,商悦染血的衣袖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她摸索着去掏解毒丸,却被钟逸轩冰凉的手指握住。
沾血的玉珏被他轻轻按在她心口胎记处,荧蓝光芒中竟浮出细小的篆字:"...悦儿...你才是真正的......"
示弱的低语被此起彼伏的惊呼淹没,十二位族老对着月光展开火漆密信。
狼头印痕在砗磲粉映照下,显露出二十年前南海郡王与先帝的盟约血书。
三叔公的龙头杖重重顿地:"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既要用砗磲毒控制钟家,又要借商姑娘的身世挟制南海旧部!"
"咳咳...还有第三只鸟..."钟逸轩染血的手指指向《千金方》缺漏页,燃烧残角显出新墨:"他们想用假遗诏...让钟家背弑君罪......"鲜血不断从他捂住唇的指缝溢出,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血洼。
商悦的眼泪砸在血泊里,胎记蓝光突然笼罩两人。
玉珏缺口处涌出的液体渗入钟逸轩伤口,竟让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韩嬷嬷的药杵突然指向东南:"老身埋了三十年的当归酒,该启封了!"
晨曦穿透照壁时,商悦正将最后半枚解毒丸化在酒中。
钟逸轩倚着百年银杏树,苍白的脸被朝霞染上血色。
族老们捧着证据鱼贯而入祠堂,三叔公的龙头杖在地上敲出特殊的节奏——正是那日韩嬷嬷捣药的三急两缓。
"过来。"钟逸轩忽然握住商悦的手,沾着药酒的指尖在她胎记上画圈:"当年蒙面人腰间的狼头火漆,原是我父亲追查砗磲案的信物。"他从怀中取出半片陈旧的砗磲壳,与商悦的玉珏拼成完整月牙:"南海郡王府的继承信物,本该在及笄礼上给你......"
商悦的惊呼被钟氏族徽展开的声响打断。
三叔公将双狼印信放在她掌心,龙头杖指向祠堂最高处的灵位:"商姑娘可愿以钟家宗妇之名,彻查南海旧案?"满院目光汇聚的刹那,钟逸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却噙着狡黠的笑。
暮春的风卷着药香掠过庭院,商悦耳畔响起暗河奔流声。
她低头望着与钟逸轩十指相扣的手,玉珏荧光在交握处流转不息。
东南角新移栽的苦艾草沙沙作响,韩嬷嬷的枣木药杵在青石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仿佛在应和着南海遥远的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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