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张二珂：去，把墨拿来！
【父亲大人亲启：
孩儿自离京以来，游山玩水，赏美景、饮美酒，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想来父亲必定觉得孩儿四处游荡，不务正业，但孩儿可不这么认为。
这半年走南闯北，孩儿虽未能像那些酸书生一样，吟诗作赋。
但该花的银子，孩儿一分没省，该砸的场子，也一个没落下。
江南山水虽秀丽，但江南的姑娘更秀丽。
苏杭一带，女子多娇，肤白如玉，说话又温柔似水。
咿咿呀呀的小曲，把骨头都唱得酥了。
孩儿听人说，这里养人的秘诀不在山水，而在姑娘，孩儿对此深以为然。
但若论风情，孩儿觉得，还是更喜欢我北地女子一些。
孩儿前些日子在洛阳遇见几位北方的女子，个个英骑马执刀，英姿飒爽。
一身劲装将玲珑身段裹得紧实，利落又妩媚。
孩儿一时失了神，茶盏差点没端稳，险些洒了满身。
细细想来，这江南女子是水，柔情似烟雨蒙蒙，北方女子似火，烈烈若骄阳正红。
水可润人，火能暖心，各有千秋，皆令人神往。
当然，父亲莫急，孩儿只看看，绝不拈花惹草，以免给家里惹麻烦。】
张二珂坐在主座，脸上满是慈爱，
“看来陛下让这小子出去，倒是好事一桩。”
他捋着胡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笑意。
臭小子到底是长大了，懂得分寸，没在外头闹出事端来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臭小子眼光倒是独到，观察得还挺仔细。
年轻时，自己也曾游历四方，南北走过，心里对两地女子也有过比较。
水可润人，火能暖心。
能写出这般词来，不愧是老子的种！
接着，张二珂继续往下看，
【话说回来，前些日子孩儿在苏杭赶上一场文会，听着倒也有趣，凑热闹去了。
那些士子吟诗作赋，看似衣冠楚楚，可实际上一个个酸得很。
孩儿在一旁听了半日，实在忍不住，索性坐下喝茶赏景，免得耳朵遭罪。
不过，这趟倒也没白跑。
散场后，孩儿路过街头，遇一老者卖字。
其笔力深厚，字写得确实有几分功夫。
别的不说，单单是大小，墨迹全都一模一样，就令人觉得稀罕。
孩儿当时想着，既然父亲置办义学，家里总要添些文气。
谁知旁边冒出来个酸腐书生，非说五两银子太贵，当场磨叽个没完，砍价砍得跟市场买菜似的。
孩儿实在看不下去，直接甩出五百两，把老者的摊子一起买了。
那书生脸色比锅底还黑，拂袖而去，孩儿看着着实畅快。
您若是觉得合眼缘，挂在堂前彰显身份，再合适不过。
对了，莫要忘了替孩儿给陛下也送一幅过去。】
看到这儿，张二珂手指微顿，眉头微微一皱。
把字写得一模一样，这世间倒是不少名家能做到。
可墨迹都一样，这就有点邪性了。
张二珂心头微动，眯起眼睛，
“少爷送回来的东西呢？”
待管家将包裹放在桌上。
张二珂看着那被层层包裹的绸布，
“拆。”
管家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绳扣，几层绸布揭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张二珂一看，眼角顿时抽了抽。
书法倒是有，可旁边那些黑不溜秋的土疙瘩，是什么玩意儿？
大大小小，足足百十来块，堆在一旁，散发着一股泥土味。
“这是……”
张二珂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指了指那堆土疙瘩，
“这臭小子不会是想着送字，顺便捎了一堆江南的泥巴回来吧？”
管家也有些愣神，仔细瞅了半天，摇头道，
“回老爷，小的也不知这是何物。”
张二珂摆摆手，没心思理会那些土疙瘩，直接抽出两幅书法，轻轻展开。
墨香扑鼻而来，字迹苍劲有力，一气呵成。
“春秋鼎盛。”
“厚德载物。”
旋即。
他再打开几幅字并排摊在桌案上，张二珂眯着眼打量，手指拂过字迹，细细感受。
笔法，墨色，甚至字迹晕染的程度，竟然分毫不差。
张二珂心里微微发紧，作为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他自认见识广博。
可眼前这两幅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又拿起一幅，放在鼻尖嗅了嗅，墨香纯正，绝非摹本。
管家看老爷半晌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爷，这字可是有问题？”
张二珂缓缓摇头，放下书法，目光复杂，
“问题倒是不见得有，只是奇了些。”
管家试探着提议，
“老爷，这要不……让人请个书法先生来瞧瞧？”
“不必。”
张二珂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两幅字，
“耀祖既然特意捎回，说是出自江南街头的老者之手，想必不会胡来。”
他顿了顿，指着那堆土疙瘩，
“倒是这些东西，让人颇为不解。”
管家看了一眼那些土疙瘩，
“老爷，要不先扔出去？”
“扔？”
张二珂瞥了管家一眼，旋即捏着那块土疙瘩，掂了掂，
“那可不行，这可是臭小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给老夫送东西。”
他正打算随手放下，指尖却突然一顿。
张二珂低头细细一瞧，隐约在土疙瘩表面，看见了几道若有似无的痕迹。
他眯起眼，凑近端详，竟是在那泥土上，看到一个字。
略一思索，张二珂干脆唤道，
“去，把墨拿来。”
管家应声而去，片刻便端着一方砚台和新研的浓墨回来，恭敬地搁在桌案上。
张二珂将土疙瘩摆在桌上，捋起袖子，蘸了墨，兴致盎然地拿起土疙瘩轻轻一盖。
“啪——”
墨迹平铺在泥土表面。
片刻后，他缓缓揭起，
“鼎。”
张二珂盯着纸上那个“鼎”字，眼中精光一闪，
“有趣，这倒是有趣了。”
片刻后，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管家！”
“老爷。”
管家赶忙上前，弯着腰，等待吩咐。
“把这堆土疙瘩仔细翻一遍。”
张二珂伸手一指那堆不起眼的泥疙瘩，眼神灼灼，隐隐透着些兴奋，
“看看还有没有跟这个字能拼成一套的。”
管家微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堆黑不溜秋的土疙瘩，心里不禁嘀咕。
老爷一向好古玩，这回倒是连泥巴都不放过了。
可他也不敢多言，只能亲自弯下腰，卷起袖子，蹲在地上，认真翻找起来。
“快着些。”
张二珂瞥了他一眼，催促道，
“这玩意儿，怕是个整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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