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只剩下我了？
“难道真的是朕，带领大夏走向盛世吗？”
陆渊轻轻扶额，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先前在册封大典之时。
不论是自己苦思冥想，亦或是不经意间施行的昏招。
都会有大臣将其脑补成天命指引。
为了避免臣子过度解读，他特意少做事，少说话。
可谁能想到。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还是会有人来讴歌，自己施行了所谓的“仁政”。
明明朕已经在很努力的亡国了啊！
看着先前还敢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昏君的欧阳敬。
如今也跪在地上，口中不断高呼陛下万岁。
听着耳边臣子，如同潮水一般的马屁。
陆渊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视了一圈。
看着他们脸上发自肺腑的笑容。
陆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
那种感觉，就是自己如同一只被堵住嘴，挂在空中的鸟儿。
既飞不动，也叫不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杯，然后又自嘲地笑了笑，把龙杯放下，
“朕累了。”
旋即。
他缓缓自高座上站起身子。
然后在群臣疑惑地目光中，走下台阶。
一阶，两阶，三阶。
陆渊虽然没有去看向任何一个人。
可他能明显感觉到，随着自己每踏下去一阶。
心中的那股无力感，便会浓烈一分。
自陆渊离开龙椅之后，整个大殿的气氛，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诸位大臣虽然猜不透，陛下会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
但问题是，这个时候，倘若上去问了。
岂不是没事找事？
所以，他们干脆口观鼻，鼻观心，跟着其他大臣欻欻哭就完事了。
先前一直很少见过陆渊的严松，此刻也是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他带着好奇，悄声向身旁的和坤询问，
“和大人，按理来说，陛下不应该开心么？”
“可为何陛下看起来，如此颓废？”
和坤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喜极而泣。”
严松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和坤瞅了一眼严松，似是意有所指，
“严侍郎，你可记得，你乃是和王猛、陈青之二人，同期入朝为官？”
见严松点头，和坤叹了口气，
“一个镇守淮昇，一个开疆北胡，如今可就差你咯。”
言及此处，和坤便不再言语。
有些话，无需说透。
他若是领悟的了，便可扶摇直上。
若是领悟不了，纵然自己说破了嘴，也是毫无作用。
身为榜眼，对方都把话喂到自己嘴里了。
倘若自己还不明白，那可就白活了。
他微微拱手，
“感谢上官大人指点，下官铭记在心。”
倒是个聪明的小子。
和坤点点头，重新将目光看向失魂落魄的陛下。
苦啊！
陛下苦啊！
想当初。
自己被陛下提拔成户部尚书之时，自己也同陛下一般模样。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魂一般。
明明开心的要死，却哭的死去活来。
当初那副架势，几乎把整个和府闹得鸡犬不宁。
可怜陛下继位三年以来，整日整日被骂暴君、昏君。
任谁蒙受如此大的误解，心中都不可能不起波澜。
别看陛下如此圣明，可终究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如今终于得到证明，做到先帝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一时间有所解脱，也不是不能理解。
也罢。
独自让陛下，一个人哭一会儿就好了。
回头看了眼不明所以，只知道跟风抹眼泪的一干大臣，和坤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和坤呐和坤。
想不到，这满朝文武，竟只有你一人，懂得陛下。
身后的群臣，还在跪拜。
但陆渊还是一步一步地向着殿外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摘星楼的大门之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群臣的目光，几乎都随着其动作微微一怔。
旋即，便看到自己的天子，竟然缓缓将头转了过来。
从其平淡的眸子里，虽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能看到他，似乎在寻找什么。
待陆渊的视线，终于落在誉王身上，其眼神微微一亮，
“誉王。”
誉王神情一紧，不知为何，在对方的目光下，似乎自己已然被其看透。
只见陆渊顿了顿，忽而似是在抱怨，又似是在惋惜，
“赵锆，是个不争气的。”
旋即，他话锋一转，带着些许希冀，
“誉王，现在朕可就剩你了。”
短短两句话，在誉王耳边，无亚于晴天霹雳。
别看其现在站得笔直，面上不动声色。
可事实上，其内心早就掀起了万丈狂澜。
他微微垂首，根本不敢去看对方的眸子。
什么叫赵锆是个不争气的？
什么叫如今只剩下本王了？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赵锆昔日因为权力过大。
竟然当着天子的面，指鹿为马，妄图架空皇权。
虽说这皇帝小儿，并没有当场发作。
可最后的结果呢？
短短几日，不仅将其所有权力剥夺。
而这，全因其太过自信，太过急功近利，不懂得审时度势。
可如今，这皇帝小儿，一句只剩下自己了。
这让誉王只觉得似乎坠入了深渊，冰冷的四肢，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低垂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恐，喃喃自语，
“只剩下我了？”
“砰砰。”
随着心跳愈发急促，誉王试图继续保持镇定。
可那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压力，却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陛下，臣……”
誉王微微抬起头，试图为解释。
可谁曾想，当他抬起头时，却与陛下似笑非笑的神情打了个正着。
陆渊叹了口气。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倘若誉王知难而退，自己的亡国大计，便遥遥无期了。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加温和，
“继续努力吧。”
此时，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众大臣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向此处。
而誉王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
其双手在衣袖中紧紧握住。
果然！
果然这皇帝小儿，什么都知道！
他看似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一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之所以不急于揭穿自己，并不是在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而是不想担上手刃叔父的罪名！
原本对其报以希望的陆渊，在看到誉王全身抖若筛糠的样子。
他便知道，誉王多半是指望不上了。
哎……
看着陆渊眸子里的失望，誉王打了个寒颤。
不好！
这皇帝小儿要杀我！
逃！
必须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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