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以为这天家是儿戏不成！
魏忠贤表面平静，但心中早已波澜起伏。
这种话，如果出自先帝之口。
魏忠贤会担心，先帝是不是吃错药了。
可这话出自陛下口中。
一切偏偏又显得那么水到渠成，毫无突兀之感。
甚至，魏忠贤觉得。
陛下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这座皇宫的权力，牢牢握在陛下手中，丝毫不容他人染指。
“第一，挑选人手时，必须任人唯亲，心腹为先。”
这句话直接道破了东厂的性质。
东厂作为陛下的亲信之所，只有最亲密、最信任的人才能参与其中。
换句话说，东厂的力量就是陛下个人权力的延伸。
若是由外人染指，无异于与陛下的理念背道而驰。
“第二，选拔与提拔时，务必排除异己，趁机敛财。”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抹光彩，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的关键。
东厂既要为陛下服务，又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来保证其运作。
权力背后藏着财富，利用各种手段敛财，正是为了让东厂的力量更为巩固。
不仅仅是收集情报，更多的是要从内部打破原有的经济模式。
只有手握财富的东厂，才有能力真正威胁到朝堂中那些久居高位的权臣们！
“第三，让朝中大臣，彼此互生猜忌，不得安宁。”
这一点直接指向了东厂的最终使命。
那便是破坏现有的权力格局，彻底瓦解一切对陛下不利的力量。
东厂不仅要监视大臣们的行动，更要制造纷争，打破他们之间的联盟。
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排挤，最终倒向陛下这一边。
念及此处。
魏忠贤低下头，在心中暗暗发誓。
东厂一旦成立，他的命运，必然会与其他权臣彻底划清界限，成为他们眼中钉，肉中刺。
可殊不知，我，魏忠贤，早有了成为孤臣的决心！
“陛下，”
魏忠贤重新抬头，目光炯炯，
“奴才必定竭尽全力，，让东厂成为陛下治理朝堂的得力助手，助陛下威震四方！”
闻言。
陆渊便知道魏忠贤会错了意。
当下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朕说了这么多，你小子倒好，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屁！”
“朕要你任人唯亲，不是为了什么虚伪的忠诚！”
“要你捏造罪证，残害忠良，为得便是，谁敢反对，便打压谁！”
魏忠贤的眼神骤然一亮，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这下他是真的明白了。
所谓任人唯亲，无非是把那些朝臣的子嗣、亲信统统纳入麾下。
在削弱对方实力的同时，再加以反向洗脑，以此来为陛下所用。
另一方面，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找到那只名为忠良，实则暗藏私心的大老虎！
除此之外，在帮助陛下吸引火力的同时，还能帮助陛下塑造贤明仁德的形象。
这一手，可不知打了多少鸟！
陛下当真是好手段！
魏忠贤心中已然明了，
“陛下深意，奴才尽知！”
“请陛下放心，奴才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选拔心腹，将他们安插到东厂之中，开始……”
“好！”
见魏忠贤终于明了自己的意图，陆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大手一挥，打断对方的话，
“走，去华英宫！”
魏忠贤微微一愣。
虽然他已完全领会了陛下的用意。
但此时这个时辰，去华英宫难免会被一些人诟病。
“陛下，往日这个时辰，不都是您批阅奏章的时候么……”
陆渊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批阅奏章，那是昏君该干的事儿？
“不是有太后么？”
闻言。
魏忠贤不敢再发一言。
果然，陛下什么都知道！
他犹豫片刻，才试探性地问道：
“陛下，那张耀祖……还见吗？”
“不见了。”
见什么见，又不能骑。
再说了，若是终日关在京城，他还能到处拼爹吗？
魏忠贤颔首，随即又见陆渊补充道，
“传朕旨意。”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特命张耀祖前往四方，亲自巡察民情，广览大夏山河，洞察百姓疾苦。”
“务必切实掌握民心，洞悉社稷根本，推动政务，关怀百姓，以行践言，恪守勤政爱民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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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熏香袅袅，纸墨幽香。
太后端坐在案前，手持朱笔批阅奏章。
自先帝驾崩后，这已成了她的日常。
奏折分两批：重要的，她亲自批阅。
普通的，等她过目一遍后，再批给陆渊处置。
虽未公开垂帘听政，但也差不了太多。
翻过最后一份奏章，太后听完奴婢的汇报，原本平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这赵锆，也是个蠢货。”
她轻哼一声，语气满是厌恶，
“竟然能做出迫使群臣站队这种幼稚可笑的事情。”
奴婢低着头，
“太后，我看是赵锆翅膀硬了，忘记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闻言。
太后将朱笔随手搁在案几上，目光微微眯起。
“先帝的江山，落到废物手上，便是给了那些不安分之人喘息的机会。”
“看来是哀家平日里太纵容他了。”
她顿了顿，冷笑道，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让他尝尝规矩的厉害。”
“传话给御史台，找几个嘴皮子利索的，递几份奏折上去，敲打敲打赵锆。”
奴婢回禀，“是。”
“对了。”
“陛下呢？”
“此时他在做什么？”
见奴婢不言，太后眼眸微微一眯，语气冷冽，
“说清楚，他在做什么蠢事？”
奴婢不敢抬头，
“回太后，陛下今早未批阅奏章，而是去了华英宫。”
“说是要与蓉妃……御马玩。”
话音未落。
太后手中的朱笔猛然断成两截，她脸色一寒，眉宇间杀气隐现。
“御马？”
“他以为这天家是儿戏不成！”
奴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太后缓缓站起身，步至殿中央，眺望远处天空，神色复杂。
心中更是隐隐作痛。
若当年自己能为先帝诞下龙子，又岂会轮到陆渊这个废物登基？
虽说陆渊的荒唐懒散正中她下怀，既可架空朝权，又不致威胁到她。
但只要这个废物还有皇帝这个名头，那些蠢蠢欲动的权臣便会一直看到机会。
而自己，也无法大展拳脚。
先帝的江山，绝不能毁在一个胡闹的皇帝手里！
“陆渊啊陆渊，”
太后喃喃低语，
“若不是看在你先帝之子的份上，哀家真想亲手废了你……”
说到一半，她陡然止住。
冰冷的眼神骤然一凛，太后语气恢复平静，
“去，传唤欧阳敬，让他来一趟慈宁宫。”
奴婢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退下。
大殿内再次陷入寂静，唯有一丝丝冷风穿过檐下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太后站在窗边，手指轻抚断裂的朱笔，眼神时而追忆，时而阴鸷深邃。
“陆渊，你真以为，哀家会一直容忍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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