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尔等可看清了，这便是欺君之罪！
王猛踏入贡院，正以为盘查已经结束。
可谁曾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不过转了个弯，便发现前方的通道，竟然还设置了一道关卡。
“竟还有第二道检查？”
虽说还未抵达，但王猛隐隐察觉。
眼前这第二道关卡，才是真正的检查。
果不其然。
还未抵达跟前，他便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下一个，脱衣。”
王猛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士子正低着头，脱去外衣，甚至就连贴身的亵衣也不得例外。
队伍最前方。
两位东厂番子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正监督着整个过程。
王猛双目微眯，心中波澜不惊，却也暗自叹道，
“想不到，这贡院之严苛，竟到了这般地步。”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看的他心惊胆战。
只见那检查完毕的考生，正要穿起衣物。
却是被两名兵丁勒令趴下。
“竟……竟然连谷道都不放过！”
就在他惊叹之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凭什么？”
“我堂堂世家子弟，岂能在此脱衣受辱！”
“还要……还要……”
王猛循声望去。
只见队伍中一名华服士子面红耳赤，正怒视着面前的兵丁。
那兵丁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世家子弟？”
“陛下曾言，在这贡院门前，人人皆是士子，哪来的高低贵贱？”
“不脱？”
另一名兵丁走上前，狞笑着拍了拍腰间的刀柄，
“那便请出去，今日春闱，你便不用再参加了。”
华服士子脸色一僵，目光闪烁不定，咬牙道，
“你们不过是兵丁，有什么资格……”
话音未落。
两名兵丁已一左一右，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人往外拖去。
“你们敢！”
“我乃李府的公子！”
目送那名华服士子被拖出贡院。
直到那人的怒喝声，彻底消失在厚重的朱门之外。
王猛才缓缓收回目光，
“陛下选才，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他原本以为，这所谓的严查。
最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严一分、宽九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让这些世家子弟安然入场。
可亲眼所见，却让王猛心里生出一丝震撼。
“李府的公子，说拖便拖。”
陛下此举，看似严苛，却真正做到了凭实力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王猛捏紧了袖口，心中隐隐明白。
今日踏入贡院的，不再是依靠家世攀附权贵的士族。
而是真正凭文章立身的学子！
“这场春闱，比的不再是谁的家族背景深厚。”
“而是看谁笔下有才，胸中有策！”
其目光微微一亮。
第一次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公平，在心头升腾。
正当王猛稀罕，前方的兵丁将一位考生随身携带的馒头捏碎时。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
他回头望去，只见队伍中，一个衣着寒酸的士子，猛地从人群中蹿出。
其弓着身子，低头往贡院门外跑去。
那士子脚上的靴子破了一角，衣袖处补丁补丁摞着补丁。
看着瘦弱，可步伐极快。
四周士子纷纷侧目，窃窃私语间，便被东厂番子一把揪住。
兵丁冷声斥责，
“跑什么？”
那士子脸色煞白，嘴唇发抖，支支吾吾，
“大人……”
“草民，草民只是忽然肚痛难忍，想……”
“肚痛？”
东厂番子冷笑一声，扫了他一眼，
随即朝旁边一挥手，
“脱衣检查！”
士子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其猛地挣扎起来，
“大人，冤枉啊！”
“小的真的……”
然而。
他那苍白的辩解声，此刻却是那般无力，根本无法打动在场的兵丁。
随着两名兵丁上前，一左一右，三两下便将其外袍剥了下来。
“求求大人……真的冤枉！”
士子还在苦苦哀求，甚至连眼泪都急得流了出来。
可兵丁毫不理会，直接将其贴身衣物一并除下。
片刻后。
一名兵丁目光一凝，冷笑道，
“瞧瞧这是什么？”
只见那士子的大腿上，赫然用极细的小楷，誊抄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字体虽小，却清晰可见，甚至连章节段落都有标记。
四周的士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望向那士子的目光里带着鄙夷、震惊，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竟然有人胆敢在贡院前怀藏？”
“这人怕是疯了吧？”
王猛默然不语，静静望着那士子瘫坐在地，整个人瘫软如泥。
窃窃私语之间，那东厂番子抬手，将士子抄录的腿朝着一干士子展示。
旋即，冷冷道，
“尔等可看清了，这便是欺君之罪！”
“若再有人敢私藏夹带、暗中作弊，便是这般下场！”
话音刚落。
只听“咔嚓”一声，那士子誊抄的文字已被利刃刮去。
只是瞬间，其大腿上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啊——”
士子痛叫出声，面如金纸，整个人瘫倒在地。
围观的士子们下意识低下头，唯恐多看一眼便沾染晦气，或惹来无妄之灾。
东厂番子将刀一甩，冷冷地扫视在场众人，
“逐出贡院，枷号三月！”
“通报户部，发配边疆，三代不得入仕！”
四周士子虽未发一言，但每个人的背脊都不自觉地挺得更直。
其额角纷纷渗汗，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王猛缓缓抬眼，扫了一圈身旁的士子。
有人低头不语，脸色苍白。
有人微微发抖，握着竹箱的手指发白，指节甚至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更多的人则强装镇定，但眼底深处那抹掩饰不住的恐惧，已暴露了其内心的动摇。
“陛下治国，何等铁面无私！”
王猛心里忽然升腾起一丝敬意。
在别处，或许世家门第尚能耍弄些手段。
但如今，这贡院门前，陛下挥下的铁腕，已然打破了那道森严的壁垒。
“只要笔下文章能胜过旁人，那便是真正的出将入相！”
“哪怕背后无人，也可凭一支笔开疆拓土。”
想到此处。
王猛紧了紧手中的竹箱，心中更添几分自信。
待那士子的哀嚎声渐渐淡去。
东厂番子随手甩掉刀上的血痕，朝身旁的兵丁淡淡吩咐，
“继续盘查。”
兵丁立即应声，继续呼喝士子前行，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下一个！”
王猛收回视线，淡然地走上前，面对面站在兵丁前方。
兵丁不疾不徐地问道，
“姓名，籍贯？”
“南坊，王猛。”
兵丁点了点头，低头翻看手中厚重的名册。
在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迹中，迅速找到其名字和画像。
确认无误后，兵丁视线再次回到王猛身上，
“脱衣。”
王猛沉默地解开衣扣，露出略显单薄却筋肉分明的身躯。
兵丁上前一步，仔细检查着他的双臂，逐一掸开袖口。
确认并无藏匿丝毫作弊的纸条或夹带后，
“继续。”
待贴身亵衣也依令褪去，直至赤裸。
青石板上的寒意顺着脚底攀升，直刺入骨。
可王猛依旧不为所动。
纵然寒风凛冽，但其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渴望。
却愈发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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