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朕心甚慰
王猛的任命已定。
朝堂上众臣或震惊、或疑虑。
但陆渊对此毫不在意。
“陈青之。”
他悠然开口，目光落在陈青之身上。
此人单是从模样来看，比王猛反倒更像是个书生，
“朕观卿才思敏捷，笔锋锐利，知国之兴衰，晓政之得失，朕心甚慰。”
“朕意欲授卿行军司马一职，驻守北疆。”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若说王猛被贬入淮昇郡，是羊入虎口。
那陈青之去北疆，这就一点都看不懂了。
如今北疆战事已定，胡人溃散。
可陛下却在此时，将陈青之这个书生，调往北疆？
此举，究竟是何意？
“陛下！”
终于，有朝臣按捺不住，出列谏言，
“陈青之文采卓绝，朝堂之才，岂可弃置边疆？”
“且行军司马乃军职，寒门士子出身，又无战功，如何服众？”
“是啊，陛下！”
“北疆军中皆是沙场老卒，陈青之文人出身，如何与将士共处？”
“此人若是去了北疆，恐怕连军营都踏不进去，就被当做软弱书生赶了出来！”
然而，面对群臣反对，陆渊却只是微微一笑，
“朕要的，便是这样一个文人。”
众臣瞬间哑然。
北疆……
竟派我去？
陈青之跪在殿中，表面恭敬，内心却波涛暗涌。
他早已听闻，北疆战乱已平，胡人败退，边疆各处驻军分散。
如今的北疆军，已不再是战时的精锐。
而是混杂着各路军痞、豪强私兵。
以及一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卒。
形形色色，秩序早已松散。
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被派去镇守这种地方……
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若只是朝堂上某些官员不服倒也罢了，至少在规矩之下还能运作。
可北疆军不同，那些老卒、兵痞，信奉的是实力，而非文墨！
文官管兵，古往今来都极其凶险。
哪怕是三品大员，若无武将拥护，在北疆也是朝不保夕。
更何况，他陈青之不过是一个刚刚高中进士的寒门士子？
陛下到底是何用意？
莫非陛下知道我自小习过武？
一时间，陈青之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
若陛下要重用自己，便该留在京城。
在翰林院任职，或入御史台，弹劾奸佞。
若陛下要贬斥自己。
完全可以把他派往某个穷困之地，好让自己一辈子籍籍无名。
可偏偏是北疆……
一个刚刚平定，却暗流汹涌的地方！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外放，而是别有所图！
就在陈青之低头沉思之时，忽然察觉陛下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陈青之心中猛地一跳！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却没有丝毫温度。
“朕要的，便是这样一个文人。”
陛下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耳畔。
刹那间，陈青之明白了。
既然北疆战乱已平，军队本该裁撤。
可北疆却迟迟没有大规模撤军，说明陛下对北疆仍有戒心。
是担心胡人卷土重来？
还是担心北疆军自身会生变？
倘若是后者，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北疆驻军的将领们，哪个不是战场上爬出来的？
他们手握兵权，功勋卓著。
就算朝廷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给他们封侯赐爵。
哪怕这些人日后不在战场，也依旧在军中掌控势力。
镇国公在，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
可如果有一日。
镇国公不在了呢？
念及此处。
陈青之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
陛下不是要安抚北疆，而是……
要让北疆乱起来！
若北疆稳固，武将们就会渐渐成为地方霸主，甚至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但若北疆陷入动荡，军中内部生出嫌隙、互相猜忌。
届时。
无论陛下如何调兵遣将，北疆将领都不敢再强硬抗命！
原来如此。
陛下此举，并非是让我去镇守北疆。
而是让我去搅动北疆。
用一个弱者的存在，来撕开军方的裂隙！
想到这，陈青之心中一颤。
此举……
实在太险了！
若有人识破陛下的意图，恐怕自己的下场……
怕是连尸骨都留不下来！
可若这一切真的能成功，那北疆的局势，将彻底改写！
这一局，陛下是在赌！
而他，陈青之，便是那颗被投向北疆的引雷之石！
龙椅上的陆渊，见陈青之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他还以为对方对此安排有些不满意。
于是再次开口，
“陈青之，朕且问你，敢去否？”
陈青之沉默片刻。
若真要身涉险境，那他也不会畏缩。
既然陛下如此看重自己，愿意把这盘棋落在我身上。
那我便要在北疆，为陛下博出一场真正的胜负！
他终于出列，拱手一拜，
“臣，敢。”
殿中诸人闻言，神色各异。
有人暗自佩服，有人则是幸灾乐祸。
北疆是什么地方？
那可不是翰林院，非是能坐在文案前高谈阔论的地儿！
一介书生，纵然口才再好，才思再敏捷。
到了北疆，面对的可不是朝堂之上的文臣，而是一群历经杀伐的武夫！
能说能写？
有屁用！
在北疆，拳头和刀，才是唯一的道理！
这位陈青之，怕是到了北疆，连个立足之地都找不到，就得灰溜溜地被架空，甚至丢了小命！
“哼，自寻死路。”
不少人心中冷笑，等着看这寒门士子的笑话。
然而，龙椅之上的陆渊，却轻轻呼出一口气。
呼……
听到这个字，陆渊着实是放心了。
毕竟，前世的陈庆之实在是太过逆天。
尽管二者只有一字之差，但朕却不得不防。
区区七千兵，便能横扫北方，兵锋直指长江，简直比项羽还要离谱！
所以，朕怎么可能让这小子带兵？
如果真去了兵部，指不定哪天直接给大夏开疆拓土去了！
就算你陈青之再如何天赋卓绝。
可你打不了仗，又能如何？
一介书生，朕不给你兵，你还能反天了？
你要真的能靠一纸文书去北疆发展发展民生经济，种种麦子，养养牛羊，搞搞水利，修修商路，带带农户。
从此让北疆稳如泰山，那朕也认了！
不过现在还在北疆的那帮大老粗，根本不会理会你这套！
陆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故作威严地道，
“好，陈卿志在报国，朕心甚慰。”
“北疆虽无战事，但却需有人稳定民生，发展经济，整肃赋税。”
“卿之才干，正合此任。”
“随后启程，朕会命工部、户部拨下银粮，以供北疆所需。”
听到这话，满朝文武皆是一怔。
这是……
真心重用？
能让工部、户部拨银拨粮？
这可是极高的待遇！
誉王眯起眼，眼中光芒微闪。
这一次，他反倒有些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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