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陆渊
有人欢喜有人愁。
咸腥的浪头拍在脸上时，陆文程攥紧了藏在粪桶夹层的螭龙玉珏。
这是年后元宵夜，父王来别院时塞给他的："陆文程你虽是私生子，但也是我的心腹，要与我同心同德，宫里那位打个喷嚏都是算计。"
他踉跄着跪在甲板上，眼中满是仇恨！
皇帝精心布局，只为了谋杀父王！
可怜父王天命之相，居然中道崩殂！
既然如此，身为他剩下的唯一骨肉，陆文程已然将自己的毕生目标变成了复仇！
粪水从甲板缝隙渗进来，他盯着头顶晃动的木桶纹路。
三日前扮作运粪工混上倭船时，淮昇郡的追兵正挨家搜查"誉王余孽"。
谁想得到，那个在郡守府当了多年马夫的哑巴，是誉王的人，甚至还是他的骨肉！
"八嘎！"
倭寇踹翻粪桶的瞬间，陆文程顺势滚进出甲板。怀里的路引文牒早泡成纸浆，倒是父王临终密信用的鲛绡防得住腌臜！
浪人揪着他头发拖上岸时，陆文程故意露出那封密信，果然，倭寇头目松田的独眼亮了："你，誉王的种？"
"是嫡子。"
陆文程啐出口中秽物。
其实生母不过是青楼女，但父王说过，成大事者首先要骗过自己。
松田的倭刀突然架在他颈间："大夏皇帝刚轰平我们三座岛。"
"所以你们更需要我。"陆文程伸手握住刀刃，血顺着刀槽滴落，"陆渊为何突然发疯剿倭？"他蘸血在沙滩上画了条盘龙，"因为他知道我还活着。"
海浪声突然寂静。
松田打量了他半天，突然笑了笑，“你滴，好！誉王和我，是朋友！大夏皇帝……八格牙路！死啦死啦滴……”
陆文程一笑，“从今天起，松田君就是我的义父，我必然要杀了大夏皇帝，灭了大夏，为誉王和您复仇！”
认贼作父后，陆文程融入的极快，偷渡没几天，又传来战报！
"报！大夏水师又轰平两座岛！"
传令兵的声音惊得陆文程脸色骤变！
他忽然想起离开大夏那晚，他刚散布出去说"帝星晦暗"的传言，可转眼间陆渊就借着丧子之痛清洗朝堂。
逼他逃离大夏！
"好一招苦肉计！"他撕下书页吞进腹中，"假装悲痛实为肃清异己，连亲骨肉都能当棋子……"
又过了几日，松田的倭刀劈在桅杆上，木屑飞溅：“八嘎！”
王猛那厮又轰沉三艘安宅船！
他独眼布满血丝，望着海图上被朱砂圈红的失地——曾经插满"八幡大菩萨"旗的岛屿，如今都标着大夏龙旗。
半个月前，他还是东海霸主，劫掠商船如探囊取物。直到那日惊雷般的炮响撕裂晨雾，他亲眼看着旗舰"扶桑丸"被轰成两截。
在岸边，他看到了那些黑漆漆的炮管，顿时吓得尿了裤子！
"文桑！"
松田踹开舱门，少年正对着铜镜贴假须，"你不是说要替我和誉王报仇，八嘎呀路，现在……大夏人！！要灭了我们！"
陆文程慢条斯理粘好最后一绺胡须："义父，这种事可不能急于一时，你以为大夏皇帝那么好对付吗？不能操之过急，难道你想步我父亲的后尘！？"
松田想起昨日逃回的残兵说辞：大夏人格外骁勇，嘴里喊着什么，陛下万岁，陛下圣明什么的就冲过来了！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大夏皇帝的阴谋这仅仅是开始，他的目的是灭了整个倭国！”
陆文程突然拍案，震翻茶盏。
松田盯着陆文程，“啥？”
陆文程苍白的指尖戳破纸面，"就让我来告诉你那家伙有多阴险吧，曾经大夏皇帝“失手”打翻酒盏。同日，我父亲暗中在酒泉训练的一万私兵，被尽数剿灭，一个不留！"
松田独眼瞪大。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
听着他的话，松田的刀尖微颤。
陆文程趁机逼近半步："您当真以为王猛的火炮是临时铸造？半年前皇帝就在工部设火炮司，表面说是造烟花庆贺太后生辰……”
“……大夏人都如此狡诈吗？”
陆文程盯着他抽搐的腮肉，继续加码："知道为何选在淮昇郡试炮？"他蘸着水渍画出海岸线，"从这里往东三百里，经海峡直抵肥前藩——王猛轰的不是倭寇，是在试射通往倭国都城的航路！"
"不可能！"松田的倭刀哐当砸在礁石上，"三年前大夏连水师都没有！"
"所以才是陆渊啊。"陆文程拾起倭刀轻轻吹拭，寒芒映出他讥诮的嘴角，"他现在用火炮肃清近海，下一步就是直扑倭国！等你们的水军消耗殆尽……"
"八格牙路！"松田突然爆发，“按你这么说，我们这么多海寇兄弟，岂不是坐以待毙！”
"还不明白吗？"陆文程挣脱桎梏，"陆渊早就在布局！他灭誉王是为夺淮昇郡的绝对控制权，如今剿倭——"
青年突然凑到松田耳边轻语："是要用你们的血，给他的新朝雅乐开锋啊。"
“文桑，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逃还来得及。"陆文程背光而立，阴影笼罩着颤抖的倭寇头子，"趁着王猛还在试炮精度，带着剩下三十七岛的人往吕宋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现在无法对抗精心谋划了那么久的大夏皇帝！”
松田君逐渐由刚开始的不信任，化为完全的佩服，“文桑，你实在是太懂大夏皇帝的那些套路了，我相信你，立刻安排我的人撤退！”
陆文程微微一笑。
陆渊，就算你谋算再深，还不是被我完全洞察，等着吧，我必然有带着倭寇国杀回来的那天！
与此同时。
刚下朝的陆渊打了个喷嚏，他一边走，一边跟魏忠贤吩咐：“记得再去提醒王猛，火炮威力极大，杀伤性也很强，这玩意儿只能对倭寇用，其他异国人……倒是不必用这么狠的手段！”
魏忠贤连忙答应，“陛下大义！不过咱们大夏边境如今在剿匪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很多小国被陛下您的威严所震慑，纷纷和鸿胪寺商量，不仅要进京面圣，还有送上贡品，请求和亲，甚至高丽国还想主动成为附庸国，陛下您看……”
陆渊沉默，心头吐血。
这怎么一不留神还把大夏干成海上霸主了？
魏忠贤见他不说话，心中盘算，又连忙说：“陛下，现在不光朝野上传遍了，就连百姓也纷纷夸赞您是千古名君，带着咱们大夏开疆扩土，以后必然在历史上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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