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谁准他上朝的？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

武太后指尖叩着龙椅扶手，余光瞥向珠帘后翘着二郎腿的魏忠贤。

严松捧着笏板出列："淮昇郡倭寇似乎是学聪明了，开始袭击临海小渔村，需拨三十万两救济灾民......"

"北疆胡人不灭，更急！"兵部尚书梗着脖子打断，"应优先给边军换装！"

"胡扯！"工部侍郎突然踹翻香炉，"马上又要到涝季了，堤坝再不加高......"

"都给咱家闭嘴！"魏忠贤尖着嗓子拍案，"没见太后娘娘凤体欠安？"

朝堂霎时寂静。

只见珠帘后老太监捧着青玉痰盂，满脸堆笑递到武太后跟前。

太后却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磕："哀家倒是精神得很，魏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奴这是替陛下尽孝......"

“哀家可没听说过这么尽孝的，你的主意可别忘皇帝身上揽，哀家看，分明是你想要独掌大权，被哀家拦下了，才这般气急败坏！”

魏忠贤一瞪眼。

“太后，您这可就是胡说了，奴才对陛下那可是忠心耿耿，奴才是怕太后毁了陛下这些年的根基，毕竟这司马昭之心……”

“胡说，皇帝亲自让哀家监国，自然是信得过哀家。”

“太后娘娘这么说，可就不讲道理了，要知道，陛下也是亲口安排咱家代理朝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借着昨晚批奏折时的话头，又吵了起来。

满朝文武便看着俩人吵，谁也说不过谁。

正此时，世家官员处传来一阵骚动。

如今，太后和魏忠贤夺权，正是皇帝最势弱的时候，若是此时沉冤昭雪，定能得到其中一方的支持。

"卢俊逸叩谢皇恩！"

突兀的喊声打断两人交锋。只见卢俊逸扑跪在丹陛前，额头将金砖磕得咚咚响："臣蒙冤月余，幸得太后娘娘与九千岁明察秋毫......"

武太后与魏忠贤同时蹙眉。

"谁放他出来的？"

"谁准他上朝的？"

两道质问撞在一起。

卢俊逸抬头："不是您二位下旨......"

"放屁！"魏忠贤掀帘而出，蟒纹靴差点踩到卢侍郎衣摆，"咱家批的是流放琼州！"

武太后突然冷笑："哀家倒记得某份折子上有'此獠当诛'的朱批。"

她捻起块杏仁酥砸向老太监后脑，"魏公公莫不是老眼昏花？"

"娘娘说笑了。"魏忠贤反手接住酥饼塞进嘴里，笑眯眯道："老奴批红时可是想着陛下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陛下何时说过这话？"太后突然拍案，"皇儿分明说过，'除恶务尽'！"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卢俊逸突然高呼："臣实在是冤枉啊！"

二十余名官员哗啦啦跪成一片，统统都是世家子弟。

"卢大人忠肝义胆......"

“定然是有什么冤屈。”

“还请太后娘娘和魏千岁为臣等世家子弟沉冤昭雪，臣等自然效力，绝不敢有二心。”

这几乎是明示了。

谁帮了世家翻案，谁就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朝臣们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声。

很轻易能想明白，世家是想趁着陆渊没回来，打一场翻身仗。

然，此话听在二人心里，却变了个滋味。

几个月前，皇帝亲口在朝堂上处理了卢家几个罪臣，如今他们还还没惩处也就算了，还想着沉冤昭雪，那岂不是打皇帝的脸！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这可不行！

"刚才帮罪臣卢俊逸说话的人，都给咱家滚去诏狱反省！"魏忠贤气得跺脚，"还有方才说'宦官不得干政'的李大人——来人！请李大人去东厂喝茶！"

武太后慢悠悠补刀："卢大人说自己冤枉，那就转到死牢去好好想想，皇帝到底有没有冤枉你。"

卢俊逸被拖走时还在嘶吼："你们怎敢......家父与魏公有旧......"

"咱家可不认识乱臣贼子。"

魏忠贤掸了掸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心里暗骂：陛下最恨倭寇，这蠢货没被当场斩了就算运气好，怎么还敢来叫冤。还要攀扯咱家！

珠帘后的武太后同样腹诽：皇帝前脚收拾完誉王残党，微服私巡，后脚就卢俊逸就不知道被谁救了出来，大喊冤枉，这不是妥妥要让皇帝难堪。

当哀家是傻子？

"娘娘圣明！"大理寺卿突然出列，"只是卢氏一族......"

"九族。"太后抚摸着翡翠护甲，"哀家记得卢家手底下有不少铺子，主家不忠不义，那底下也好好查查吧，别烂在根里了。"

这话，和抄家有何区别。

方才还帮腔的朝臣们齐刷刷后退三步。

魏忠贤突然觉得太后顺眼许多——就该这般雷霆手段，才配得上陛下的深谋远虑。

"陛下常说水至清则无鱼。"老太监突然阴恻恻笑道，"但若是浑水摸鱼......"

他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世家子弟们，"咱家不介意把池塘抽干。"

武太后闻言挑眉："魏公公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她突然指向前排某个紫袍大员："王侍郎上个月给陛下进献的'祥瑞'，哀家瞧着像是岭南的染色鹦鹉？"

"臣冤枉！那百灵鸟......"

"拔了毛都一样。"太后转头对女官轻笑，"传哀家旨意，往后谁敢用奇技淫巧糊弄圣听——"她摇着扇子，"就把他塞进孔雀翎里当贡品！"

朝堂鸦雀无声。

魏忠贤突然有点心疼这些蠢货——太后娘娘这招指桑骂槐，分明是在敲打咱家！

是夜，两只信鸽分别飞向扬州。

太后密信：

【皇儿见字如晤。魏阉今日竟将先帝御赐的狼毫笔用来挠痒痒！哀家已罚他抄《金刚经》百遍，朝堂有人意图作乱，哀家也及时遏制在幼苗。另：江南湿气重，记得让和坤准备十全大补汤。】

魏忠贤密折：

【陛下圣安。老奴发现太后私藏了不少弹劾她牝鸡司晨的奏折，此等大逆不道......（墨渍晕染）老奴已替您偷回几张。又：两位小陛下很健康可爱，陛下回来见了，必然高兴。】

烛光下，陆渊捏着两封信笑出眼泪。

果然，这俩人能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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