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朕确定国公没有脑补！
明明紫檀桌上的佳肴琳琅满目。
明明气氛本该轻松愉悦。
可李靖宇总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战场之上。
他手持酒杯端坐在次席，身形笔直。
虽说面上依旧不怒自威，可桌子底下，却不停揉搓着手指。
虽说是家宴，可问题是，自己真能随意放开手脚吗？
李靖宇的目光悄然扫过主位上的陆渊。
见其气定神闲地端着酒杯，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李靖宇更感压力山大。
他偷偷抬眼，又瞄了陆渊一眼。
只见陛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不仅如此。
陛下更是频频挺起胸膛，这让李靖宇一头雾水。
“莫非是老夫的仪容出了问题？”
念及此处。
李靖宇悄悄用余光瞄了一下自己。
嗯……
衣襟整齐，靴子干净，胡须也修得妥妥帖帖。
没什么失仪的地方。
那陛下的目光，以及挺起胸膛又是什么意思？
李靖宇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本着不出错的念头。
于是，他也暗暗挺直了胸膛……
就是这般诡谲的气氛下，酒过三巡。
陆渊将杯盏轻轻放下，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国公，此次北疆大捷，真是给朕争足了面子。”
“这十万胡人，竟败得如此狼狈，果真不愧是大夏的神威铁军！”
听到陛下开口，李靖宇身体微微前倾，
“陛下谬赞，此乃与陛下圣明的天策，密不可分。”
这一句不卑不亢的马屁，说得铿锵有力，丝毫不显做作。
陆渊双目含笑，心里乐开了花。
毕竟，可不是轻易，就能能被老丈人拍马屁的。
不过很快，他便收起笑容，
“然而，这天下太平之后，朕却有些忧虑。”
李靖宇知道陛下这是要说正事了，他神色立刻一正，
“陛下有何忧虑？”
陆渊微微眯起眼睛，
“国公，北疆铁军虽战力强悍，威震四方，但却过于集中于边疆。”
为了确保对方不会脑补，他还特地给“集中”二字加了重音。
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
“若天下其他各郡突发变故，恐怕调度不便，难免贻误战机。”
果不其然。
他话音落下，便看到李靖宇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显然是在深思。
见状，陆渊心中暗自冷笑，
“朕就不信，这回你还能给朕脑补出个花来。”
李靖宇沉吟片刻，试探着开口
“不知陛下是想……”
陆渊放下酒杯，直视其双目，
“朕思来想去，决定将北疆军分散至各州各郡。”
李靖宇闻言，眉头猛地一皱。
“分散北疆军？！”
他猛然抬起头，目光瞬间变得凌厉，犹如刀锋般刺向陆渊，浑身的气势瞬间沉重了几分。
陛下这是想卸了我的兵权？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脑海中，让其一时间呼吸微滞。
陆渊被这目光一扫，心头猛地一跳。
这老丈人的目光好吓人啊！
不过，这也说明，对方没有脑补！
李靖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继而垂下眼帘，在脑海中思索，
“陛下能将十万义军授予李鸿基，还封其为镇国义王，显然并非对兵权有所忌惮。”
“换而言之，陛下并非忌惮老夫拥兵自重。”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又迅速被自己否定。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陛下又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桌案另一侧。
一身华服的女儿李婉蓉端坐在椅上，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
她安静地坐着，目光微垂，似若在出神。
可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其嘴唇微微动，轻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
“世家。”
这两个字虽轻，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李靖宇的脑海中炸响。
“世家！”
“对了，是世家！”
李靖宇心中迅速涌起一股明悟，所有的疑惑仿佛在瞬间被解开。
“如今大夏，九品中正制行久，世家势力盘踞朝堂，早已根深蒂固。”
“陛下白日颁布圣旨，推行科举制，已然将矛头对准了世家。”
“此举无疑是在动摇世家的根基，世家必然群起而攻之。”
他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
“分散北疆军……原来是为了震慑世家！”
李靖宇低头思索，脑海中飞速勾勒出一幅壮阔的图景，
“北疆铁军威震四方，可边疆已安，北胡难成威胁。”
“北疆军是忠勇之师，其精神与威望，远非一般地方军可比。”
“陛下此举，表面是分散军力，实际上却是在推动一种‘以老带新’的传承之策！”
“北疆军分散各地，可以将其忠勇精神传递下去。”
“而更重要的是……”
李靖宇的目光中渐渐闪烁起一抹冷厉，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震慑世家的一步大棋！”
“北疆军入驻各州，各州皆为世家势力盘踞之地。”
“北疆将士不但能增强地方军力，还能借此牵制世家的动作。”
“世家若胆敢试图反扑，这些驻守各地的北疆军，就是他们头顶悬着的一把刀！”
李靖宇越想越觉得其中深意非凡，心中的疑虑逐渐散去，
“陛下此策，首先解决了地方军力薄弱的问题，让各州军备得以提升。”
“其次，震慑世家，牵制他们的动作，让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更是为科举制的推行扫清了障碍。”
“世家虽然会激烈反扑，但面对遍布各地的北疆铁军，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当真是一石三鸟之计！”
念及此处。
李靖宇再无疑虑。
他缓缓起身，向陆渊深深一拱手，
“北疆军分散各地之事，臣必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
陆渊听着这话，刚刚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差点没把酒洒出来。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满脸郑重的李靖宇，
“这老丈人……怎么突然这么上道？”
心中却早已炸开了锅：
“不是，分散北疆军明明是为了削弱战斗力啊！”
“怎么听起来你比朕还热情？”
他迅速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辞。
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哪句话能引发误会，这才放心不少。
李靖宇站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渊。
心中早已将这份深谋远虑的大局看得透彻。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抱拳，目光坚定如铁，
“陛下英明，臣愿亲自推动此策，让北疆军化整为零，融入各州各郡！”
听到化整为零四个字，陆渊大喜过望。
当下，一把搂住对方的肩膀，
“国公果然深谙朕意。”
“朕敬国公一杯……”
“来，干！”
————
感谢各位的支持和鼓励。
微臣也会继续坚持的。
不说矫情话啦。
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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