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思之勇探静虚观,聚气养煞生血槐
世间煞气种种,凡多兵戈杀戮所生气血之煞,亦有阴类横死所诞鬼气之煞,另有天生之煞,此一类常在虎豹等猛兽可见,等闲人兽见之,少不得心有生畏惧,两股战战,还有不常见者,其煞甚恶,日行不避猛兽飞禽,夜游不惧鬼怪妖魔,便是仙神当面,亦要敬上三分。
而眼前之煞直冲云霄,虽有气血兵戈之意,但只存于表面,内里却是纯粹到极致的恶,偏又堂皇正大,令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七杀神煞!”
刘毅虎目微凛,心道小荣国的遗骸果然埋葬在此,只是……
“功德圆满的转世之身还能有这般威势?”
有句话刘毅是认可的,人死如灯灭,小荣国纵然再是不凡,此刻也是黄土一抔,七杀星不转世也该归位,怎的还会有这般恐怖的力量。
“难道是小荣国留下的后手?”
前言有言,小荣国之死并非受旧太子牵连,而是昔年一桩神鬼之案,既梦斩白虎,雍国公曾说小荣国一生戎马,杀的尽是异族战将,白虎星这样的正神,不会降临异族身上,但小荣国尸首上的虎爪印却是实实在在。
“既然没有仇,白虎星君为什么要杀七杀星,难道是帮他提前归位?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彼时的小荣国已经位极人臣,又有师父这个破军星异军突起,七杀、破军、贪狼是紫薇三大佐星,三者若是齐聚,天下必是大乱,为了给破军星让位,提前归位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什么偏偏是白虎星君?”
刘毅心思急转,忽得想到一个老掉牙的情节——宿怨之仇,世世不休,例如白虎三投唐,青龙四转世。
“前世之仇……那就只有开国之战,有资格做白虎转世的人也不算少,硬要说的话……李疏雨!”
猛的,刘毅想到了李疏雨,此人是真正的白虎星下凡,依锦衣卫的情报,他极有可能是李定国之后,按照宿仇之说,白虎星倒是有可能投在一家血脉之上,
“李定国被荣国公贾源逼的江边自刎,找小荣国报仇,倒是能说得通,那青龙要真是什么洪承畴之子,当年小荣国擒其母,还要杀他,这仇也算是有,得,这是都凑一块去了!”
刘毅心下又气又笑,笑,是为这所谓的宿怨世仇,实在是荒唐,气,则是因为小荣国公论起来是他老丈人的爹,他得叫一声外祖,
“他娘的!这是挖老子的祖坟啊!”
无名火登时涌起,刘毅运目向下一瞧,却见这神煞乃从观后一方小院生出,心神微动,也不遮掩自身,御风径自落下。
待落至地上,刘毅环视一圈,见这院不过四五方大小,四周楼阁高耸,只露出小小天空,乍看之下,仿佛一口深井,再看脚下,满是枯枝落叶,中间唯有一枯槐,而神煞正是从枯槐之上放出。
“怪哉!”
刘毅瞧得仔细,这枯槐有四丈四高,四尺四粗细,前三丈三笔直,后一丈一忽折,煞是怪异,通体黝黑,其上沟沟壑壑,却是血红,粗粗一看,竟像是经脉纹络。
“折头血槐?”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刘毅是认同的,暗下施展法力,顷刻间就将整座静虚观扫过,
“人都被打晕了?居然没吃?这倒是有些意思,更有意思的是这地下!”
刘毅眸里赤芒微闪,这是对于法力的粗浅应用,类似于开天眼,能够看穿普通的遮挡物,在眸光之下,清虚观之下的情形一览无余。
却见其下乃是一座按后天八卦排列的地宫,八门方位处各有一尊铜人像,这八个铜人通体暗红,披甲执戈,容貌威峻,锋刃齐指正中,正中则是一棺椁,这棺椁非金非玉,非木非石,通体惨白暗淡,上画血色符箓。
“八卦为墓,白骨作棺,铜人操戈,七杀暗藏!好一处养煞墓穴!”
《如意宝册》中,布阵与奇门遁甲皆言点金分穴、墓阵风水,刘毅虽不曾领悟,却也看得出这地宫乃是一处养天地清气养神煞之地,但聚起的煞并没有进入白骨棺,而是来到了另一处——血槐!
“大费周折的弄出这样一座地宫墓穴,却只为了一棵树?还有那两人……”
刘毅眸光微闪,直直看向了那血槐,在法力加持之下,这血槐竟是变作一口倒头棺材,其内血雾翻涌,煞气四溢,恍若九幽深渊。
“难不成像是画皮里那样,这血槐里藏有一番天地?”
刘毅稍做沉吟,一咬牙,伸手探向血槐,令人惊异的是,血肉之躯竟是直直插进树中,与此同时,一股邪风忽然卷来,让刘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厉害的煞气!”
见这血槐果然有问题,刘毅也不废话,暗里运转火舞旋风,周身涌起淡淡赤芒,这才不惧煞气,心下一横,迈腿跨入。
刚一进去,却见天地上下尽是血雾朦胧,迎面更是狂风不止,这风实在不简单,内里藏着神煞,常人碰到,管教连肉带骨一并搅碎,刘毅若非有火舞旋风护身,即使有法力,也是寸步难进。
“神煞风也是风,不知道我这御风之术能否有用?”
刘毅暗里计较,手掐剑指法诀,迎面狂风倏然停下,
“有用!”
刘毅顿时大喜,心神一动,径自飞至空中,随风前行,不过片刻,就已飞出三十多里。
“怪了!从静虚观到京城也就四五十里,三十里过去还是血雾漫天,难道是鬼打墙之类的?”
刘毅愈发觉得有可能,小荣国本身是七杀星下凡,其替身张道士也是修行中人,弄出这么一个墓穴不是不可能,
“寻金点穴,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后人,这里煞气冲天,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是福泽子孙之地,为了自己?星宿归位,可是天道法则,小荣国应该不会不知晓,那是为了什么呢?”
按下杂绪,刘毅停下脚步,细细查探着四周,却不见一丝异样,不由得刀眉紧锁。
“若是有真的天眼,这等迷障岂能挡得住我!不过……”
刘毅一手掐剑诀法指,一手伸出,不消一息,神煞风便聚在其上,初时不过拳头大小,及至片刻,已化作七丈高,再要凝聚,却也无一丝狂风,与此同时,血雾天地露出一道缝隙,其中透出些许烛火,火光中,隐隐露出三道身影。
这三道身影一个身着黑袍,一个银甲遮面,另一个则是道冠羽织,明显瞧得出的是,那道士被黑袍人和银甲人夹在中间,发髻散乱,神情惊惧,看上去颇为狼狈。
“看来这就是张道士了!”
见三人似乎是在一处暗室之中,正前方又有一汉脂白玉雕琢的骏马,骏马上,有一披甲将军,这将生的如何模样?
却见其脸形圆月,面如傅粉,眉如刀裁,眸若明星,颔下生有一尺长髯,腰悬宝剑,手擎长槊,虽静坐自有金戈铁马之威,固无气亦生千军万马之势。
“想来这位就是小荣国代善公!”
刘毅又是上下一瞧,暗道果然与贾宝玉与七分相似,怪不得贾母这般宠爱!
“也是奇了,这三人竟然察觉不到我,既如此,我不若先看上一看!”
打定主意,刘毅索性静静看着。
“嗬嗬嗬,好久不见了!”
青龙怪笑一声,口中不自觉的透出阵阵黑雾,一对金瞳更是妖光闪烁,旁侧的李疏雨剑眉微挑,奇道:
“你和小荣国见过?”
“陈年往事了。”
青龙咧了咧嘴,幽幽道:
“那一年,我才十三,额娘不疼,阿玛厌恶,虽长在盛京宫里,却过得不如最低等的小太监,每日吃着残羹馊饭,饮着沟渠污水,过得不知是人还是兽的日子,
唯有一人对我极好,虽然他的辫子很丑,像猪尾巴,可我终生都不会忘了他的名字——多尔衮。”
“多尔衮!你竟然认识多尔衮!”
李疏雨还未开口,张道士先是惊叫起来,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恍然道:
“怪不得你要寻公爷复仇!昔年公爷为征辽先锋,率三千铁骑在盛京城前与多尔衮三万女真血战,夺其旗,斩其首,后金遂克。
这位居士,胜败乃兵家常事,彼时双方各为其主,公爷虽斩多尔衮,可身为战将,马革裹尸不可不谓死得其所,公爷也不曾羞辱其遗骸,好生将其敛葬,居士此时却要掘公爷墓穴,不觉得是否太过霸道!”
“霸道?”
青龙怪笑一声,猛的一脚将张道士踹倒,他这一脚非同小可,张道士只觉得脾胃破裂,口中登时喷出一口血块,忽悠悠瘫倒在地,呆愣愣的瞧着那对金瞳,
“老杂毛,你是清修修傻了吗!跟本尊提霸道!”
说着,青龙抬起利爪,就要结果张道士,李疏雨实在瞧不下去,伸手拦住,
“青龙!莫忘了正事!”
“正事?对,还有正事!”
青龙喃喃一声,本来方正的脸上忽然生出绿色鳞片,眉心也是长出一根赤色独角,见状,李疏雨剑眉微紧,抬手凝聚出一道白芒,将其打进青龙肩头,只瞬息,青龙又是变作常人模样。
青龙长出一口浊气,颇具威严的脸上露出舒爽通畅之色,随即眸子中就满是贪婪,
“一道白虎神罡就有这般效用,若吞了这七杀星残躯……”
听到这毫不掩饰的话,李疏雨剑眉又是一紧,却也没有多说,只道:
“记得将他佩剑留下。”
“哦?”
青龙眉头微挑,怪声道:
“护法不是有一对法宝吗?怎的还要贪图宝剑?”
“非我贪图。”
李疏雨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我那对霸州银鞭是我斩杀一头白虎精所得,虽然算是法宝,但非白虎星宿的天命神兵,前番我与那刘毅相斗,手段尽出,才稍占了一丝兵刃之利,如今听你言说与他之战,我已绝非敌手,还有那对黑白相间的银锏,定然是他的天命神兵,我若不寻得自己的神兵,下次再见,就是我归位之时。”
说着,李疏雨又是看向小荣国,见其神威不减,怅然慨叹,
“征辽东,破草原,横刀立马,剑指江山,此等英雄,只恨不早生三十年与其一争雌雄!
昔年吾之先祖定国公死于乃父手中,汝死于白虎星君,虽横死,却也功德圆满,算是欠了一筹,如今吾为白虎下凡,这一欠却是该报,小荣国,代善公,汝若神魂有感,便了此公案,疏雨顿首!”
言罢,李疏雨躬身行了一礼,说来也怪,贾代善腰间宝剑竟是微微颤抖,自行飞出,直向李疏雨飞来。
这一幕看的青龙连连惊赞,心道还是这来历的神异,三言两语就得一极品法宝,本尊修行多年,却是孑然一身,那还有一条长槊,我不若拿来!
青龙刚有计较,眼前忽然杀出一道红芒,速度之快,他竟反应不及,只下意识将双臂架起,谁料这红芒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径自将那宝剑夺走。
“刘毅!”
李疏雨死死盯着眼前之人,脸上登时冷若冰霜,
“来的可真快啊!”
刘毅淡然一笑,随手将宝剑拔出,见其长有三尺三,乃四面八棱汉剑式样,剑柄上刻有寒桐二字,心下顿喜,只一轻舞,便有阵阵清啸传出。
“好剑!合该归吾所有!”
闻听此言,李疏雨冷冷一笑,面露讥讽,
“宣武伯,抢我的东西,还大言不惭的称作你有,有失体面吧?”
“你的东西?”
刘毅嗤然,瞧了眼贾代善的遗容,蔑声道: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是我外祖的安息之地!”
“废什么话!杀了他都是我们的!”
青龙大吼一声,径自向着贾代善遗容杀出,李疏雨则拔出腰间双鞭,纵身杀向刘毅。
二人速度俱是不慢,加之暗室空间狭窄,只半息,青龙就已摸到贾代善遗容,至于李疏雨,他知晓自己不如刘毅,更清楚只有让青龙吞下遗容才有机会得胜,故而用尽全力,身后神将元神光芒大作,携着崩地塌天之势杀来。
面对此等僵局,刘毅淡然一笑,大手一挥,暗室内竟然狂风大作,并有血雾翻涌,这不是别的,正是方才在血槐中凝聚的神煞风。
御风术,虽常见的是御风飞行,但它重在御,所以刘毅将神煞风控在周身,待夺下宝剑,猛然释放,自然打了二人一个措手不及,那李疏雨被吹的元神消散,倒飞吐血,青龙虽表面无伤,但也是哀嚎一声,重重摔在墙上。
趁此良机,刘毅手指翻飞,瞬息间打出数十个法诀,口中轻喝一声疾,便有一道赤芒结界将贾代善遗容死死罩住,随后又手掐剑指,以御风之术令神煞风护在赤芒结界外。
“阵法!你竟会阵法!”
瞧见这一幕,青龙登时失声大吼,情绪失控下,面上又是生出青色鳞片,
“哦?看来你还算识货!”
刘毅咧嘴一笑,轻舞手中寒桐长剑,锋芒直至青龙,
“就是不知你这脖子是不是也识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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