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回 激将

“小六子！”

“大姐——”

“二姐！”

“李璇——”

“小雪——”

我大声叫着他们几个人的名字，除了林间隐隐传来的回响外，却没有任何声音，我越叫越是害怕，越害怕越是忍不住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们。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有之前的那种虚弱感，反而很轻盈，有些飘飘然。

“小六子，你们到底在哪儿呀？”我有些声嘶力竭地吼着，就在我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语气中满是轻蔑与讥讽：“别吵了，没用的，你就是再大声，他们也不会听见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为什么？为什么听不到？他们去了哪里？”我有些惊慌失措地向那个声音问。

“因为，你已经死了！你已经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他们当然听不到你的声音了！”那个声音继续说。

我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我算什么？魂魄吗？难怪我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没有一点重量似的。我真的就这么死了？哦，对了，我猛地想起一事。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随着我的发问，我迅速四下里搜索起来。

但是很可惜，除了那一棵棵粗壮高大的槐树和树下横七竖八的骷髅外，就是虚无缥缈的浓雾了，根本没有什么人影，难道是隐身在雾气中？但这里的雾气似乎要比之前的稀薄一些，能见度还算可以，听那个声音就在耳旁，不应该离得太远才对。

忽然身后一只手就搭在了我的肩上：“小伙子，你是在找我吗？”

我三魂七魄差点没给吓散了，急忙一个转身，就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青衣老人，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让我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地就向后退去，却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副骸骨绊了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一想到刚才自己就睡在那些瘆人的白骨堆上，想想都很后怕。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警惕地看着他，再次问他这个问题。

“我嘛？我想想看，”他挠着头，像是沉思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着气说，“太久了，想不起来喽！小伙子你呢？也是来证道的么？”

“证什么道？我是来救人的！”我没好气地说，心里还思索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就这么突然说死就死了，也太开玩笑了吧？我不甘心！

“哦？不是证道的啊？”他摸着自己那一小撮山羊胡子，然后就点了点头，“也对，像你这种连道根都没种的，怎么可能是来证道的！那你来这里救什么人呀？父母？兄弟姐妹？还是师父朋友？如果我记得不差的话，这里至少上百年没人来过了吧！”

“老前辈，我们这次主要是要通过这个阵，进入谷地中心，然后除掉那里的一只巨妖，否则它就会复活这里所有的死尸，开启鬼方大军，那样天下的老百姓就会遭殃了，我说的救人，是救天下人，而不是自己的一己私欲。所以，老前辈你看能不能……”

我忽然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架势，态度诚恳地对他说，像他这种造型的，一般无论是在小说还是影视剧中那可都是心系苍生的世外高人呀，我就试图通过糖衣炮弹的攻击，说不定他还真能放我过云！至少提供点帮助和建议什么的吧！

可没想到他听到后却是连连破口大骂：“狗屁的天下人，就你这牙都还没长齐的黄毛小子，知道天下人几个字是怎么写的吗？就开始学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来沽名钓誉来了？我呸！别说这坑儒谷哪里来的什么巨妖，就算有，也不可能出得去，你们这些愚昧之人，知道封灵大阵的威力吗？太无知，太可笑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急得我连忙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是说为了救爹妈老婆儿子的，我老人家说不定还会同情你一下，就算只是女朋友，真正不行，那男朋友也行啊！但是……你想救天下人，就趁还没有魂飞魄散之前自己想办法吧！无聊！”

“老前辈！别啊，其实……我刚才说谎了，我……我其实是为了救我的师姐，所以才……”我尴尬地解释着。

“啧啧啧，小伙子，你这转变，可忒大了点啊！”他转过身来，一脸嘲弄的神情，“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师姐是谁呀？为什么要来这里救人？我刚才可说了，这里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你的师姐不能比你大一百多岁吧？”

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容不得我有太多的顾虑了，于是我将梅先生威胁我闯阵的事情添盐加醋、略显浮夸地给他说了一遍，当然对梅先生说的那个想要取回点东西的说法连我都持怀疑态度，就自然不用给他说了，否则我感觉反而会降低我所说的可信度。

他叹了口气，说：“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偏要说那些狗屁空大话，我老人家对你的遭遇还是同情的，对你的勇气也是欣赏的，嗯，就这样了！你以一介道外之人，竟能破了‘心相之镜’，也算中上之资了，有资格和这些人死后同穴了！”

“……”我了个去啊！这就是他所谓的同情和建议？我要来何用？我人都到这儿了，没资格还能咋？不让我死，那我还乐意呢！我强抑下心头愤怒，继续嬉皮笑脸地问他，“老前辈，你告诉我，这里并不是鬼道，我还没有彻底死掉，对吗？”

他瞪了我一眼：“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你还会有这种错觉觉得自己没死？不信你可以打你自己几拳，看看会不会疼？”

“我知道自己现在是魂魄之体，我是说这个地方并非人死后魂魄所去的地方，不然的话，地上怎么会有这些白骨呢？这应该是与人类世界交叠的另外一个位面吧？地上这些白骨应该都是本门的精英吧，他们能够带着血肉之躯闯过那个‘心相之镜’，来到这里，所以他们死后会留下骸骨，而不像我仅是一缕残魂到了这里。”

我向他说着自己大胆的想法，发现他原本懒散黯淡的脸上忽然起了一丝变化，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他“啧啧”了两声，点了点头：“不错哦！说得还马马虎虎啦，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不过也就差了那么一口气，和死也没多大的区别！你刚才说本门？什么意思？”

能入这命门中，十有八九都是虞家的人，所以我估计这老人多半也是虞家的某位先祖，为了能得到他的帮助，说不得我只好装一次逼了！我将自己被其它七脉的家主共同推举为虞家家主之事不无夸张地向他说了一遍。

老人先是一惊，怒道：“狗屁，他们凭什么能随便拉个人做虞家的家主！我……”原本怒不可遏的神情却似乎因为忽然想起了什么而黯淡了下去，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罢了，虞家早已烟消云散，哪里还来的什么新任家主！”

说着他似乎一下子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摇着头，转身欲走，看样子是不想再和我说话了。然而就在他还没走两步时，却突然转过身来，厉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谁传授你的招魂之术？”说着他猛地欺身就到了我的跟前，一手就抓住了我的咽喉，目光如矩地盯着我。

“蔡……蔡子攸！我爷爷……教我的，老前辈，你怎么了？”很奇怪，本来我已是魂魄虚无之体，按理说根本不存在气息一说，但被他就这么简单的一抓，却仍是有种气息难畅的感觉，说话都有些困难。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有些松缓下来，“哦”了一声，竟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姓蔡啊，不是姓周！那我问你，算了不问了，你应该不认识！”

我的心中却是一动，试探性地问了句：“老前辈说一百年来从没有人来过这里？”

他“嗯”了声，问：“怎么？”

我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只怕不是这样吧？这之间应该还有一人来过吧？是不是叫作周晋？”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闻言登时脸色就变了：“你果然和他有关系，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仇人，这次就是他抓了我的师姐，逼我来闯阵的！”我看得出来他对梅先生应该印象不太好，所以就决定下一步险棋，赌一把自己的运气，“所以，老前辈，你可以帮我吗？我知道你应该不太喜欢他！”

他以一副就像在看着白痴似的表情看着我，半天才说：“我说小伙子，刚才还说你能破‘心相之镜’，是中上之资，但你现在说的这话就……你是不是傻？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而他的目的就是要你通过这个阵，你觉得我还会帮你，最终达成他的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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