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蛇吞象
肖国梁忽然低声说：“那个声音有问题！”
“声音？”
我一下子想起来那个老人正是听到这个声音才匆匆离开的，而且我还记得，他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说了一个奇怪的词，“万蛇朝殿！”当时我没怎么留心，也完全不懂这个词的意思，此刻猛地想起来，眼下这可不就是“万蛇朝殿”吗？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通过那个声音，控制着这些蛇来攻击我们？”
我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肖国梁点点头，向我投来一丝赞许的目光，“刷刷刷”，手中的军用刺刀连续快速地刺死三条赤练蛇，百忙中抽空回答我：“我也有些怀疑，但即使如此，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声音传来的方向听着像是村子那边的，太远了！”
“可以打电话给我师父，让他帮忙，说不定能找到！”
我有些兴奋地说。
肖国梁似乎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主动替我挡下所有蛇群的攻击。
我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师弟小鱼的电话。
“喂，谁呀？”
他迷迷糊糊地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抓起电话就问。
“小鱼啊，我是蔡子攸，师父他老人家睡了吗？”
我开门见山地就直奔主题，简单地将我们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只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师兄啊，师父？他睡下了！什么？你们被蛇群围困？好，我这就去叫醒师父！”
小鱼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三两下听我说明情况，挂了电话就去努力摇醒师父了。
给师父那边打完了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回应，毕竟那可是铜人村的地盘，万一控制蛇群的那个人就在某户村民的家中，师父也不可能半夜里随便私闯民宅，所以我们也不能全把希望寄托在师父身上。
我重新占回自己的位置，趁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又恢复了一些体力，正准备“大杀四方”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眼前的蛇群似乎因为久而无功，竟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
这简直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我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在庆幸自己总算坚持到了最后，却没想到大殿前面的那片蛇海再次发生了变化。
如泣如诉的呜咽声起伏波荡，那片蛇海像是能听懂夜空中那个声音的旋律与其中蕴含的情感似的，翩翩起舞。
哨声逐渐越发得清扬激越，月色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渐起波澜。没过多久，已是巨浪滔天。紧接着，从中而分，浪花纷纷从两边退去，待完全风平浪静后，我定睛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那亿万条蛇群竟然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若非亲眼所见，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你以为万蛇退尽，这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那就太天真了。某种程度上，我甚至宁愿还和原来一样。因为那样虽然看不见希望，但一时间还不至于立即就要面临生死关头，就像现在，空旷的院落中央，东西横亘着数十米长、水缸粗的一头巨蟒！
之前，它也许只是隐藏在万蛇之中，至于它究竟是怎么出现的，这个问题现在再来考虑也没多少意义，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合我们四人之力，能对付它吗？
它如同小丘一般的身躯，缓缓移动，一颗足有水箱那么大的头颅上，长满了长长的白毛，一看它的岁数，少说也有个百十来年。
它张着血盆大口，两盏大红灯笼般的巨眼，冷冷地盯着我们。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粗的巨蟒，最粗的也就婴儿胳膊粗细那样的，那已经是震惊十里八乡的大事了，现在这么粗的……呃，不是只有像西游记和封神榜这样的神话剧里才有的么？
我想起小时候，有次在自家的屋梁上，看到一条只有筷子粗细的小青蛇，隔着有半米来远，张着小嘴，硬是把一只比它的身体粗了好几倍的麻雀给吸住了。
无论那只麻雀怎么扑腾，就是摆脱不了小蛇的吸力，最终累到筋疲力尽时，就被生生地活吞了下去。
那条小蛇的身子被撑得像拳手那么大，原本草绿色的蛇皮，因为拉伸过度而变成了透明的，麻雀的模样还依稀可见。
我记得那次，那条小蛇就那么盘在房梁上，一直过了好几天才能恢复自由行动。
而眼前这只“老妖怪”，口一张，吞掉我这么个人，还不跟玩儿似的？想到这儿，我的腿都软了，空着的左手下意识便要抓个人一起，这样体积大了，也不容易被吞进去不是。
只是，当我发觉到手里握的是一只冰凉而软绵绵的柔荑小手时，知道这下要糟，闯大祸了！我谁不好抓，偏偏要抓到她的手！
不过还好，几乎就在同时，我的全身就像突遭电击一般，脚下一个趔趄，怀中多出了一只黑色的剑匣，再抬头看时，惊得我张大了嘴，半天都合拢不上。
月色溶溶，她就像一枝黑色的羽箭，笔直地射向那头巨蟒的左眼。
巨蟒看似庞大笨拙的身躯，竟是灵活异常，电线杆粗的尾巴陡然收了回去，速度竟比黑冰女还要快上几分！
黑冰女手中的长剑如一泓秋水，落在那头巨蟒色彩斑斓的鳞甲上，发出“铿铿锵锵”的金石相交之声，那些鳞甲竟是毫发未损。黑冰女则像一片落叶似的，被震落得向后飘去。
“老五，快带小蔡师父离开这个宅子！”
肖国梁说完这句，手中的军刀陡然出鞘，几个箭步就冲向了那头巨蟒、
人未到，刀光已至。他和黑冰女一样的心思，知道巨蟒的鳞甲坚如钢铁，是以刀刀都砍向它应该是全身最柔弱的地方——眼睛。
只是，两人与这巨蟒比起来，身型差距实在太大，在它面前，他们显得太渺小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伤不到它的分毫，反而越来越是激起了它的愤怒。它的身躯横扫、直击、缠绕……各种攻击层出不穷，竟然是隐约有些套路的意味，肖国梁和黑冰女两人很快就有些狼狈不堪。
看到这种情形，麻老五没有再逞能，说了声“赶紧走！”就率先向外跑去。
我知道就算是肖国梁和黑冰女两人合起来，再加上我们也不可能杀掉这头巨蟒，而且它说不定都已经成精了！他们俩人之所以先后出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我们创造逃跑的机会。
但是，他们两个险象环生，我实在无法做到自己独自一人逃跑，还待要看场间的战斗情况，身体却猛地被人拉住直向前冲。
原来是麻老五，他跑了几步，回头一看，见我还像个傻叉似的站在原地，所以才返回来拉我一起逃出这个荒宅。我开始还挣扎了几下，但发现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反抗，被他拖着跌跌撞撞地向外跑。
谁知，还没等我跑几步，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了。自己的双腿分明还在使劲往前迈着，但是与大门的距离却不但没有接近，反而越来越远了。还有，原本抓着我很有力道的麻老五，他手上传来的力气我明显感到正变得越来越是微弱，我轻轻一甩就甩开了。
我回过头一看，“啊”地叫了一声，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见那头巨蟒扭动着身躯和长长的尾巴，很轻松地就将肖国梁和黑冰女隔挡在院子的北边，而它的前半身却向我们冲了过来。
在距离我们还有七八米的时候，它停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长长的毒牙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淡淡蓝光，我知道那是因为毒液的缘故。一尺多长的红舌头，尖端分作了好几根细细的触头，在空中伸缩不定。
麻老五的脸色涨得发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连话都说不出，就像个小丑似的，做着各种滑稽可笑的动作，但我半点都笑不出来。他一步一步地被巨蟒吸了过去。
虽说他是清泉县地底世界的老大，双手不知沾满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早就死有余辜，但是，他这次之所以会被巨蟒盯上，却完全是因为他多管闲事，跑回来想要拉我走，否则这会应该早就出荒宅。
我没有多做犹豫就停下了脚步，快步向麻老五那边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蹬着地就向后拉。只可惜，我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就止不住麻老五的去势，反而是连我自己也一起带了过去。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麻老五的身上突然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我和麻老五两人就被一齐吸了过去。
眼看我们两个就要被它生吞入腹，我迅速和麻老五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尽量地伸长了腿，还好，它的口虽然大，但想一次吞掉横着的我们，也非易事。
我们两个都挂在它的嘴边，它似乎因为长久的徒劳无功而被激怒，全身猛地一个横扫，肖国梁和黑冰女先后被击中，一个个都被远远地甩了出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危在旦夕，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
剧烈的震荡中，一波又一波的巨力不断地冲击着我脆弱的小手指，似乎正在寸寸断裂。
就在这时，又一股巨力冲来，我再也抓不住了，双手一松，麻老五的整个脑袋就“哧溜”一下，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巨蟒好不容易将麻老五的上半身吞进肚子，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在给我展示它的那几只闪着蓝光的大毒牙。只要它的嘴一合上，那尖锐的毒牙瞬间就能扎破麻老五的腰眼，将他咬为两截。
不过它可能是还想再吞掉我，毒牙并没有立即咬合，这给了我一线救人的机会。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还敢在这种情形之下救人。我猛地一个翻身，直接用自己的肩头顶住巨蟒的上鄂，双脚伸直，蹬在它的下鄂，就这样横在巨蟒的口里，虽然它有毒牙，有无穷的力气，一时间却对我无可奈何！
麻老五老剩下两条腿还在外面胡乱扑腾着，不过激烈的程度正慢慢地变轻。我拼了命地拉着麻老五的双腿，他的身体却是蚊丝不动。我一看，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将心一横，猛地从怀里抽出那把小匕首，一扬手，狠狠地就向巨蟒的眼睛上扎去。
“卟”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我感觉手里的匕首迅速地插进了巨蟒的左眼中。
顿时，血如泉涌，溅得我和麻老五的身上到处都是。巨蟒痛地震天一声吼，大嘴猛地张开，我迅速伸手紧紧地抱住麻老五，两人就一齐被向后吐去。
肖国梁和黑冰女看到蟒蛇的眼睛受到了我的重伤，一起抓紧时间，对它进行了全方位交互式立体打击，它本身就疼痛难忍，如今再加上两人的攻击，彻底地被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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