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娶我
“除非什么？”我听到最后两个字，犹如黑夜之中看到一盏明灯，连忙问道。
钟七娘却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沉吟起来，许久才看着我，问我道：“你一定要救你这位朋友？不计任何代价？”
我的身体一震，不知道她口中的“不计任何代价”指的是什么，但我的确是必须治好他，他的手臂是被我斩下来的，哪怕是以我的性命为代价，更何况我这条命本就是陈薇的，如果换作她，为了小六子，她也一定无论什么的代价都会付出。
“我必须救他，你说吧，要我做什么？”我平静地对她说道。
她的一双俏目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一旁的秦秀英瞪大了眼睛，不满道：“你干嘛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钟七娘看了秦秀英一眼，这才缓缓地对我说道：“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我心里一松，原来只是帮她做事，就算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了小六子，我也做了便是，毕竟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我释放善意。
“这件事你当然做得到，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她仍是没有说出来究竟是什么事，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问道。
“很简单，”她再次看了旁边的秦秀英一眼，然后落在我的脸上，说出了两个字，“娶我！”
“……”这两个字不啻一声惊雷，我一下子就懵了，怎么也想不到她提出的条件竟然会是这个，一旁的秦秀英直接就跳了起来：“不行！你……你怎么能提出这样的条件？你……”
钟七娘站起身来，丝毫不理会秦秀英的叫喊，只是看着我，淡淡地说：“我不会勉强你，若非情不得已，我也不会用这种羞耻的条件要求你，你拒绝我是正常的，毕竟以我的年纪，差不多可以做你妈了，此事就休要再提了，其实独臂也没什么，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少了一条胳膊更惨上数倍的人，只要努力，不照样可以活得比大多数正常人精彩，不是吗？我们走吧！”
“对对对，我一个初中同学，一次车祸没了两条腿，现在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还娶上了美娇妻，前一段日子刚刚有了个小孩，我还去吃满月酒了，真的是人生的赢家，关键是看你有没有放弃自己！”秦秀英在一旁极力说道。
“蔡家主，蔡子攸，你没事吧？”钟七娘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被我异常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真的一定要那样，你才肯救小六子吗？”我颤声问道，心中已然暗暗下了决定。
饶是她早已非少女情态，此时被我这么一问，也是不觉间脸上飞过一朵红云，迅速地从我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嗔怪道：“我都说了，不要再提这个了，你这人怎么不会听话？我钟七娘虽然不是什么贞女烈妇，可也不是什么风尘女子，快走吧！”
“不！”我猛地从后面抱住了她，坚决地说道，“姐，我答应你，我要娶你，你……”
她身体剧烈地一震，掰开我箍在她腰间的双手，转过身来看着我：“你……真的愿意？”
“蔡、子、攸，你敢！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秦秀英幽怨地看着我，我竭力做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淡然地说：“我们当初本来就是说好的，我不喜欢你，你也不爱我，我们只是临时在一起，如果各自有了喜欢的人，彼此就放手，你忘了吗？”
“可……可是，你真的爱她吗？这样根本不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你这是……”她越说到后来，声音越是小了下云，眼中泪光闪动，我却只能一咬牙，继续说道：“是的，我既然愿意娶，当然是爱了，我也早日祝你找到自己心爱的人。”
说着我又转身对钟七娘微微一笑：“我真的愿意，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美丽、成熟、高贵，只是从没敢奢望能得到姐你的青睐！”
“那如果我以后老了，不美丽不妖娆了呢？”她忽然脸色一沉，凝重地看着我，像是要看穿我所有的心思。我被她锐利的眼神看得有些发虚，却只好硬着头皮说：“每个人都会老，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一定会坚守自己的承诺，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钟七娘忽然“咯咯咯”地娇笑起来：“好玩，不管你说得这些是真是假，姐听着很受用，就相信你的这番话了，秦妹妹，不好意思了，就原谅姐姐的自私吧，你一定能找到比子攸更好的男人！”
“姐，请你相信我，我说得这些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在她面前相好，姐你意下如何？”我再一次紧紧地抓起她的手，没有看秦秀英一眼。
“你们……不要脸！”秦秀英猛地掩面向石室外奔去。
钟七娘脸上一红，“啪”得打掉我的手，啐了我一口，道：“说什么呢！还不快去追她！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没良心的，就不能好好和她解释？”
我心中冷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解释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吗？表面上淡然说道：“没关系，反正没有我，她离不开这片湖底，那现在姐你可以救小六子他了吗？”
“哎呀，还说是真心喜欢人家，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就记得救人，你这样让姐的心好痛呀！”她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不满地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问道，“那姐……”
“钟流萤！记好了，下次再见的时候要是忘了的话，哼，可别怪姐真的就要生气了！”她半嗔半羞地说道。
“下次？”我有些意外，好奇地问道，“姐你要离开？那小六子……”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帮我的夫君救人啊！你快走吧，别让那个小丫头做傻事！记住，每天中午十二点左右送三斤清酒和一盒芝麻饼，放在石室门口就走，不准向里面看，七天之后，我保证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但是如果你没有按我说的做，一切后果就由你自己承担！”
我“嗯”了声，抬起头看着她，不确定地问道：“你、流萤，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先是愣了下，然后才开心地笑了：“就凭你这一声关心，我就保证尽量以最好的样子见你，好好珍惜这仅剩下的七天自由时光吧，姐可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小女儿，行了，快走吧，我要准备了！”说着她就将一脸疑惑的我推了出去。
我只得暂时收起疑虑，向石室外面走去，结果在门口竟然没有看到秦秀英的身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个蠢丫头难道真的想不开做了傻事？
我急忙念动“避水咒”撤去湖底对石门的压力，在湖底四处搜寻起来，果然很快就看到了秦秀英的身影，看起来早就昏厥过去，被湖水巨大的压力逼迫在湖底的一处岩石缝隙间。
我不敢丝毫怠慢，迅速游到她的身边，她果然已经人事不知，全身稀软，浑似没了骨头一般，我抱起她已经有些冰凉的身体，飞快地向上浮去。
我坐在她的床边，疼惜外加愧疚地轻轻地抚着她那已变硬变干的头发，又气又急地说道：“你是不是傻啊，疯了吗？知道不知道那样你会死的啊？”
“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反正我也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报人口失踪，岂不是一了百了吗？”秦秀英虚弱地躺在床上，虽然盖着厚厚的被子，房间又烧着火红的炉子，但她的嘴唇依旧因为浑身冷得打着哆嗦而发出紫青色，失神地看着，有气无力地开口说。
“我能有什么办法？小六子的胳膊是我砍下来的，难道要我明明知道有办法却要放弃吗？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不过就是个交易而已，难道你就那么在乎那个名份吗？还是你就是报复我，要我一辈子都活在自责与愧疚中？”我掖了掖她微微露出肩头的被子，一只手顺势从被缝里伸了进去，握住她的柔软。
她开始有些微微地挣扎，但很快就放弃了，咬着嘴唇，过了好半天才恨恨地说道：“我就是要报复你，让你生不如死！”说着她死命地掐着我闯入她的那只手，我感觉到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应该是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刺进了我的肉里。
我一咬牙，另外一只手从怀里取出那柄小匕首，交给她，说道：“你真的想我死，就照准我的心口扎进去。”
“真的？我现在全身都没力气，根本打不过你，你是在逗我玩，玩猫戏老鼠的游戏么？”她紧紧地握着那只匕首，阴冷地盯着我的胸口，随时便似要插进去。
“要插你就插吧，我绝不还手！我骗你有什么意思？”我苦笑着说，“我真希望你一刀插进去，就此结束我的生命，那样至少我不必做着太多无奈的抉择，你快动手吧，我不但不会还手，就算死我也会感激你的，秀英，勇敢一点！……”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已经被咬破了皮，渗出丝丝鲜血，握着匕首的那只手颤抖着向我的心口扎去，却在匕首的刃尖即将触及我的身体时松开了手，“当”地一声，匕首落地，她却猛地扑进我的怀里，我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不禁低头一看，只见她竟在我的身上咬下一片肉来，鲜血淋淋。
我强忍住锥心的疼痛，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对她说：“你什么时候改属狗了？”
“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子攸，忘恩负久的死子攸，负心薄幸、喜新厌旧，你……”她一边“呜呜呜”地哭着，一边不停地挥舞着软弱无力的小粉拳捶着我的胸口。
我猛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去，然后紧紧地拥着她，唇角勾着浅笑：“现在整个我都是你的，你要怎样就怎样，只是外面冷，别感冒了，先让我给咱们盖好被子！”
“你个臭流氓，死不要脸的快开我，我……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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