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空语
“你是想喜事变丧事吗？”林庄主阴沉着对林世俊说着，一声喝斥，“还不收回你的手？”
林世俊只得悻悻地退了回去，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师姐一眼，还是秦秀英赶紧搀扶起了她，瞪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道：“这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对待吴姐？我看他也没说错你！”
林世俊这才冷静了下来，强抑住怒气，走到师姐面前柔声说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到？对不起，是我刚才过份了，我……”
师姐含着泪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没事，你放他走吧，我不想看到他！”
我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冷笑一声，道：“师姐，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也好，人都说嘛，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我也不奢求你能醒悟，你可以认为我是胡闹，那这个东西呢？姐你应该认识吧？”
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玉佩，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我特意给这枚玉佩穿了一根红绳，挂在我的手指上，玉佩外观是一条蟠着的龙形，这如果是在古代，普通人拥有它肯定是一种僭越的大罪，但在现代人的眼里就很稀松平常了。
这块玉佩的年代到底有多久，我也看不出来，玉佩通玉雪白，只在龙首的颔下，也就是传说中的那片逆鳞外，却呈现出淡淡的青绿色。玉佩在师姐的眼前晃来晃去，她的脸色大变，退了两步，要不是有秦秀英在一旁扶着，几乎就要跌倒。
“不就是一块玉么？只要你想要，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对他这个大惊小怪的！”林世俊不悦地看着神情大异的师姐，随口说道。
“你这块玉……是从哪里来的？他给你的？不可能！他把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怎么可能将它给你？是你……捡的？”师姐颤声说道。
“其实你心里是想问我是不是偷的吧？”我冷笑道。
这时一旁的林庄主却突然开了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母亲的遗物吧？周家天玄地黄十二龙形玉佩之一！”
师姐向林庄主盈盈一拜，点头说道：“是的，这块玉就是我母亲的，后来母亲过世，就一直在他那里，他视如珍宝，连我也不舍得看。我小时候他曾经给我讲过，说是这玉佩其中有一项传统功能，就是联姻，如果父母将它送于另外一家人，那就意味着联姻，子女必须无条件地服从，结成亲，如果父母将它送于子女，那么子女就可以自行选择婚配，如此代代传承下去。”
林庄主点了点头，说道：“关于这个龙形玉佩的这种说法，我也有所耳闻。所以……”
“笑话，吴姑的母亲早就不在了，她父亲又失踪已久，现在就随便拿出这么一块连真假都无从知晓的什么玉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就想要吴姑嫁给你这个穷小子，你是不是在做梦？还有，吴姑的父亲失踪，你却拿着他视若生命的东西，是不是你背地里害死了我的岳父，目的就是这块玉佩？”林世俊不等林庄主说完，就急急地抢着说道，然后一把拉住师姐，气愤地说：“你想要这块玉佩吗？我马上让人照着这个去做，保证和它一模一样，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再多，再怎么一样，那也不是我母亲的，我认得这块，我……”师姐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自己，很明显这块玉佩对她相当重要，她很想要它，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
我心中突然一动，有心试探她道：“如果我要师姐嫁给我呢？”
师姐神情大变，整个身体一阵阵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在看到林世俊那愤怒的眼神时，才猛地清醒了过来，使劲地摇了摇头，小声道：“子攸，对不起，师姐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不可能嫁给你，你如果给送我，我会很感激你，如果不肯，那……那……你还是……走吧！”
林世俊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依旧是盛气凌人地蔑视着我说道：“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她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识时务的，开个价，只要你能说出口，我绝不还价，如何？”
“只怕蔡先生不是只为我的儿媳这么简单的？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一次全说出来，蔡先生今天是我们云罗山庄的贵客，我保证绝不为难你们。”林庄主果然老谋深算，一眼就看出了我别有所图，当然了，如果我真是那种想靠一块玉佩就要让师姐嫁给我的那种人，何必要等到这婚礼举行到最后一步。
我收起玉佩，整理了下衣领，漫不经心地说道：“不错，我今天当然不是想借着这块玉佩来夺人所爱的，至于我的目的，一直很简单，刚才一开始也说了，可惜你们都不信啊！
林庄主，我说了，我本来是怀着祝福师姐的心情来的，但是师父和师娘他们不同意，非要托梦让我阻止，他们说你的儿子在外面风流成性，作风混乱，坚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女儿往火坑里跳，我能有什么办法？”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林世俊，更是怒不可遏，却被林庄主一个手势统统压了下去。他的声音第一次变得阴冷起来：“蔡先生，我们对你一直是礼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你与俊儿为了同一个女人，言语上冲突，也是人之常情，我作为你们的长辈已经忍了，但你以这种方式，不但对云罗山庄大为不敬，即使是对你口中的师父师娘，这么随意瞎编乱造，也是欺师灭祖的行为，明白吗？如果你今天不能给云罗山庄一个很好的交待，说不得，老头子也只好替你的亲长管教管教了！”
“好一个胡编乱造！真的是吗？我不惜如此多费唇舌，只不过是想弄明白一件事，林庄主对自己的儿子是真的不知还是父子同心？”我冷笑着，除了这格玉佩外，另外一只手同时取出一枚铜钱放在手心，道：“你们都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你们不是很多人都想知道我的这枚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吗？我现在就告诉大家，它和这枚铜钱是我刚才梦醒之后在枕边捡到的。”
“这个人有神经病吧，我看赶紧得送医院云！”
“还和他废什么话呀，林先生就是太善良了，叫我说，这种人就该乱棍打出去！”
“报警吧，妖言惑众，散播封建迷信思想，快播打110，怎么你不打？你不打我打！”
“先赶紧把人拖出去，别耽搁新人的良辰吉时呀！”
场间纷纷一片混乱，已经有好打不平的人对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看这情形，只要那林庄主一声令下，只怕就会群情激奋，到时一拥而上，我只怕会被踩成肉泥，就连一直默默无语的李璇也微微色变，看着我，示意我造势这种事适可而止，该出手时就出手吧。
我朝她点了点头，食、中二指夹起那枚铜钱，一声大喝“敕”，舌绽惊雷，四周顿时静了下来。就在四周的人群准备发起第二波骚乱之际，空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要你放弃与吴姑的婚姻，你并不爱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须知树大招风！”
台下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呼喝起来：“谁呀？谁在说话？”
林世俊听到空中这句话后，脸色骤变，抬头四处张望，正在犹疑间，空中却再次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梅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当初不是你向老头子提出，定下这个计划，以她为诱饵，迫使那个蔡子攸入局，为我们所用？这一年多来，梅先生就像在人间蒸发一样，任凭我们如何寻找都一无所获，致使我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反而陷入被动。现在他已然成了虞家的家主，实力更是远非昔日那个失业大学生可比，无论如何，她都会成为我们手里一张很有用的王牌之一，为何梅先生却突然现身要我们放弃？梅先生是不是欠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的人一齐将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林世俊身上，而林庄主的身躯突然猛烈一颤，失声道：“俊儿，你见过梅先生？”
不等惊慌失措的林世俊开口，空中继续响起了一连串的对话声，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在对话一般。
“不要说得这么哀婉动人，你们与我不过合作关系而已，有利则合，无利则分，我有什么义务要向你们解释吗？如果不想出事，我劝你还是照我说的去做，取消这场婚礼，让那个蠢女人离开吧，否则只怕你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梅先生……”
……
“呵呵，想不到我梅剑雪自负聪明绝顶，却也要落个鸟尽弓藏的下场，看来你们父子已经重新找到了大靠山，不会再将我当回事了。只是太云镇上的事，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的确是很高明，谁又能想到，堂堂的云罗山庄少庄主，竟然会主动去勾引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不过，平日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想来突然换成农家小菜，应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吧？若非那个蔡子攸超出你的预料，差点将你捉奸在床，只怕你一时还真舍不得离开那副温柔乡……”
“不要再说了！你在跟踪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自问我们父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梅先生的事，梅先生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向是竭力满足，没有必要这么费心！”
……
我轻轻地收回指间的铜钱，冷笑道：“这就是前天晚上我为什么招不到师父师娘他们的魂魄的原因，因为他们忙着在看这场好戏，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好托梦于我，否则空口无凭，自然是没有人相信的了。”
“世俊，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你说啊，你怎么说话了？你不是说，这一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吗？为什么……”师姐木然地看着林世俊，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临近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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