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奴太脏”
“将军饶命。”姜姒低低哭道。
赵世奕闻言冷森森笑道,“我还当你是贞节烈女,这不过才小小地受了一点委屈,就求饶了么?”
“奴错了。”姜姒泪痕满面,凄声道,“将军饶了奴吧!”
“你把本将军的战靴弄脏了,给本将军舔干净。”
姜姒咬着唇,被赵世奕大力按趴到他那沾满雪泥的战靴上,那战靴随赵世奕在张掖郡征战日久,已是多日未曾刷洗过,因而腐臭难闻。
忽听周遭霍然肃静了下来,那些惯爱起哄的将士规规矩矩地端正站直了身子退到一旁,一时间整个大营都阍然无声。
赵世奕抬头看去,见许之洐正负手立在火把旁,面色阴鸷,眸子似寒星一般冷冷地盯着他。
赵世奕的手掌下意识地一松,讪讪起身,“燕王殿下来了。”
姜姒歪倒在一边,她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沾着肮脏的口水,颈上还拴着绑带,手背被踩上了融化的泥浆,胸前洒的酒痕已经结了薄冰,又因被牵着在地上爬了许久,那身粗布袍子和镣铐早就沾满了泥浆。
整个人污浊又狼狈,堪堪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当她是无主的吗?”他的声音陡然响起,叫人脊背发凉。
生怕许之洐责罚,赵世奕赶忙解释道,“这婢子不听话,惹的兄弟们不悦,末将才略施薄惩。”
伯嬴冷冷道,“傅将军借人的时候,可没说要这么磋磨。”
赵世奕偷偷去看许之洐,见他并不说话,便试探说道,“不过是个奴隶,我朝奴隶不过是畜产而已。”
伯嬴冷笑一声,“即便是殿下的奴隶,亦不是你们能沾染戏弄的。”
“殿下若要责罚,不妨等彻底剿灭了白蛇教。不然,末将担心,责打功臣,动摇军心。”
“本王的人,劝你不要再惦记。”许之洐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低沉地笑起来,片刻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日你对她做的,本王会叮嘱长安的恩客们,对你那做官女支的夫人,加倍奉还。”
赵世奕慌了,他是行伍之人,若是军法处置,没什么可惧怕的。唯有他那无辜受牵连的夫人,始终令他放心不下又羞愧难当。
自从被许之洐的人救下来后,他乔装打扮秘密回了长安一次,见到他那可怜的夫人关清秋。她才三十六岁,家世清白,诰命加身,端庄矜贵。她这三十余年,夫君是开国重臣,位在三公之上。嫡长女是东宫太子妃,次女又正是待嫁的好年纪。这样显赫的赵家原本是富贵泼天,炙手可热。
可惜,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可怜的就是他的清秋了。前半辈子没见过什么人间疾苦,人到中年,却沦落到勾栏瓦肆之地,穿着露骨的春衫卖笑,千人骑万人压,吃尽了苦头。
赵世奕偷偷潜回长安那次,便亲眼见着关清秋在丑陋的男人们身下辗转求/欢。
他的心都碎了,他恨不得关清秋也同他的两个女儿一同死去,便不必受这滔天的罪孽。
他记得嫡长女长姝在御前认罪时,供认了这个叫姜姒的婢子。不管前因如何,终究是这个婢子的缘故使他赵家家破人亡。因而赵世奕一直对姜姒耿耿于怀,但她是燕王身边的人,他无法叫她死,便只能一步一步地去羞辱磋磨她,叫她也似他可怜的清秋一般,烂泥一般被踩在脚底下。
但许之洐方才提起了要把他对那婢子所做的一切,加倍奉还在关清秋身上,赵世奕便胆寒了。
关清秋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指望了。
他为许之洐效命,是因为他恨透了他追随多年的天子。当年犯了重罪的许家被庆朝皇帝定了死罪,眼看就要诛灭九族了,是他赵世奕帮助许家推翻了庆朝,屠尽皇城,冕服加身。他赵世奕于许家有天大的恩情,却不料是狡兔死走狗烹,就因为他的女儿犯了错,牵连了皇族中人,那龙椅上的人就将他的兵权收回,流放塞外,永不录用。
可恨。
他也恨当今太子许鹤仪。
当初御前问罪,许鹤仪为自保,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说。枉他出人出力,助他宫变,还搭上了自己的亲闺女。
都是些薄情寡义之辈。
他追随许之洐,他要一步步往上爬,重新爬到权力的顶端,给赵家平反,将他的清秋从那水深火热之地解救出来。
什么罪名,什么刑罚,若要翻案,不过是当权者一句话的事,就能让黑变了白,就能叫鹿变了马。
此时不过刚升任了屯骑校尉,离位在三公之上的大将军还有千里之遥,万不能因小失大!想到此,赵世奕懊恼不已,扑通一下跪地抱拳道,“今夜凡是有冒犯姜姑娘的,一律杖三十,末将自领杖五十!请殿下恕罪!”
其余将士亦是单膝下跪,抱拳道,“末将领罪!”
许之洐挥了挥手,赵世奕并其余将士便一旁领罪去了,一时间,挨军棍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走到姜姒身边,蹲下身要去抱住她的削肩,她本埋着头蜷在一旁浑身发着抖,见有人靠近,慌忙朝后瑟缩躲去。
许之洐的手便僵在雪里,他解下貂裘想去裹在她身上,她已经拖着镣铐起身要逃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想赶紧逃开这块令她屈辱的营地。
“姜姒。”他冷着脸沉沉叫道。
她瞳孔散乱,血色尽失,好似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偷偷去瞧许之洐的神色,怯懦道,“主人。”
“过来。”
姜姒听话地挪着沉重的步子垂着头朝他走去,他干干净净地立在雪里,身上的杜衡香在雪里益发分明,他朝她张开了双臂。
但姜姒不肯,她被践踏到最底层了,与那高贵干净的燕王已是云泥之别。
“奴太脏。”她局促地绞着沾满泥水的手,歉然地笑笑。
她颈上还系着一条恶浊的绑带,紧紧地打着死结。许之洐顺着绑带将她往前拽了来,另一只手已抽出了匕首,姜姒惊颤了一下,不知是被这风雪冻着了,还是被吓坏了。
“主人,奴知错了,奴乖乖听话,主人饶了奴吧!”她已是惊弓之鸟,此时急促喘息着,面色惨白,几乎站不住,若不是他还拽着绑带,只怕她已经膝头一软就跪下去了。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心里刺痛,眸底通红,似要泛出血来。
她方寸已乱,闭紧了眸子不敢说话,凌乱的长发在风雪里乱舞,被打湿的地方已经结上了冰。
他紧抿着唇,带着满腔的怒火。
再开口时,声音凌厉极了,“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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