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掉入陷阱
此时已是亥时，皓月千里，亮如白昼。
姜姒站在台基之上，俯视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伏良人守在她身旁，“阖宫都在传，没一个干净的。”
姜姒淡淡命道，“那便找出带头的掖廷问罪，看能不能供出主使之人。”
伯嬴应声而去，半个时辰过去，带头的四五个婆子已被押出人群。
那几人哭天抢地地哀嚎，“王后娘娘饶命！王后娘娘恕罪！”
姜姒没有理会，侍卫便将其拖去了掖廷。
其余五百余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胆小者已晕死过去。
姜姒冷然命道，“通传下去，所有涉案婢子宫人一律罚俸三月。查清幕后主使前，断其饮食，跪于殿外。”
伏良人一凛。
伯嬴亦向姜姒看去，她目光犀利凉薄，已不是从前那个姜姒了。
可她从来都是杀伐果决。
她从前身份卑贱，面对许之洐胆小如鼠。可即便如此，她也常对许之洐起杀心。
何况她如今大权在握。
伯嬴不知道这是坏事还是好事。
那些婆子哪里经得住掖廷之苦，大刑还没开始便招了供，供出主使之人是芫容华。
姜姒命人拔下为首几个婆子的舌头，阖宫传阅，有涉案婢子当场吓死过去。
子时五刻，姜姒率伯嬴及随侍宫婢前往芫华所住华阳殿。
伯嬴砸开殿门，冯宝怜瑟瑟退到暗处。
彼时，芫华正端铜镜之前，好似知道姜姒要来。
其诡笑一声，“宫里都传成这样了，伯将军还不懂得避嫌。”
姜姒回以微笑，“芫容华知道我要来，所以夜半不眠，对镜理妆么？”
芫华款款起身，笑着施礼，“王后娘娘不也没有睡下吗？”
姜姒走至芫华身边，并未命她起身，芫华便也仰起头直直跪着。
姜姒问道，“你我皆是东宫旧人，如今又同为殿下妻妾。素芫，你便没有想过，安安分分地过这一生么？”
芫华自顾自起了身，“你是王后，自然求安稳。我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容华，有什么安稳可求？”
姜姒似笑非笑，“我有一事一直不解，今日来，便请芫容华为我解解惑。”
芫华含笑道，“王后请讲便是，嫔妾定然知无不言。”
姜姒眼锋扫来，“你究竟为何总与我过不去啊？”
“嫔妾一向谨守宫规，不曾有丝毫逾矩。”芫华笑道，“王后娘娘的话，嫔妾听不懂。”
“哦。”姜姒莞尔，锋芒逼人，“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芫华这才收起脸上的笑，脸色僵了下来，“王后娘娘，我再有什么错处，亦是燕王殿下亲封的容华，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敢趁殿下不在，便动用私刑？”
姜姒戏笑一声，“芫容华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怕你深夜孤单，送件薄礼罢了。”
芫华凝眉瞧着，“娘娘的礼，嫔妾可不敢收。”
姜姒素手抬起，垂下长长的袍袖，一双桃花眸子盯紧了芫华，宛然劝道，“不收也得收。”
芫华心知不妙，恫喝道，“娘娘可不要把事情做绝了，谁都捞不着好儿。”
立在一旁的崔瑾瑜立时上前来，将托在手中的木匣子打开，那五条肥厚又血淋淋的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芫华吓得登时向后仰倒在地，“拿开！这是什么？！”
“真是贵人多忘事。”姜姒轻笑一声，隔着丝帕拈起一条舌头便垂在芫华眼前晃荡，“祸乱宫闱那几个婆子的舌头——你还与这几条舌头说过话，都忘了吗？”
芫华毛骨悚然，乍然惊叫一声，人便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这就害怕了吗？”姜姒噗嗤一笑，捏开芫华的嘴，将舌头塞进芫华口中。芫
芫华本便脸色惨白，此时一半舌头塞于口中，另一半悬在下颌之上，吊死鬼一般，形容十分可怖。
伯嬴低声提醒道，“娘娘，芫容华已经得到教训。殿下不在，还是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姜姒道，“说的是，把这几条舌头悬在芫容华的绣榻之上。如此，她日日瞧见，定能谨言慎行，也能多长个脑子。”
伯嬴心觉不妥，亦不好再说什么。
崔瑾瑜应了，便命底下人照办。
姜姒亲眼瞧着五根舌头一条不少地悬在榻上，由细细的绳子垂下来，珠帘一般轻轻晃荡。
想来，若是芫华卧于榻上入眠，睁开眼便能望见晃晃悠悠的舌头，必是一副好景象。
姜姒轻笑一声。
出了华阳殿，月色西沉，已是丑时三刻。
姜姒抬步往外走去。
这时，一直隐在暗处的冯宝怜追来，“扑通一声”跪地道，“求王后娘娘给奴婢一条生路。”
崔瑾瑜道，“娘娘，这是素日跟在芫容华身边侍奉的婢子，原叫冯宝怜，前些日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被芫容华赐了‘豕儿’这名字。”
姜姒问道，“‘豕儿’？”
豕儿乃是长嘴猪之意，芫华心思何其卑劣，她自己被许之洐赐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好名字，转脸给底下人赐名却卑贱如猪狗。
姜姒问道，“你为何要求生路？”
冯宝怜便低泣，“奴婢不曾做过什么错事，但跟在芫容华身边日日被责罚打骂，奴婢脸上的几个血窟窿，亦是芫容华的指甲掐出来的。还求王后娘娘救奴婢一把，奴婢做牛做马都会感念娘娘的恩德！”
冯宝怜跟在芫华身边，必然知道芫华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眼下并不知道冯宝怜是否真心弃暗投明，因此姜姒也并不急于向她问起芫华做下的事。
只是要她先在华阳殿继续侍奉，盯好芫华的举动。待有合适的机会，必会将她从华阳殿调离出来。
冯宝怜虽惧怕芫华，但既然王后如此说了，便也只能应下。
只是，次日一大早，崔瑾瑜神色慌张，进殿禀道，“娘娘，芫容华疯了。”
姜姒心中一跳，这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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