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我会偏护你
裴成君总是告诉阿姎,“阿姎,你是最干净纯良的姑娘,你要永远相信。”
“阿姎,你值得人好好顾惜。若那个人不能顾惜你,必也不值得托付,你要记得。”
裴成君的话温润有力量,他看着她的时候坚定决然,因而阿姎信他。
但他也说,“阿姎,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会偏护你。”
阿姎便想,纵是天都塌下来,他竟也要偏护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人食的是五谷杂粮,亦会犯七情六欲,若是自己犯了大错,他也要偏护自己吗?
阿姎便道,“裴哥哥是君子,可阿姎不能做小人。若是阿姎有一日犯了错,裴哥哥也不要偏护,免得有失公允,再污了裴哥哥清誉。”
裴成君便笑,“你的错我替你担着。”
吠吠也愿意跟着阿姎和裴成君出门,因为阿姎总不会短缺了它的一张嘴。它也尤其喜欢裴成君,因为裴成君会带着那只狼一样的母猎犬,吠吠喜欢那只猎犬。
他说,“若有人冒犯你,你便亮哨引吠吠猎杀。”
阿姎原本想问,“若那个人不能杀呢?”
但转念一想,她平时有长信殿那人护着,必不会有人来冒犯她,因此吠吠也不会有机会去猎杀旁人,她便也没有继续问。
裴成君亦带阿姎回过侯府。能培养出裴成君这样的人,他的父母必也不会差。裴父裴母都是和善之人,待阿姎如裴初娉一样。
裴母甚至道,“表小姐一来,成君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若不是还要回宫里,真想留表小姐多住些日子。”
阿姎喜欢裴成君,也喜欢裴成君的家人。阿姎有时候会想,若能嫁给裴成君,嫁进这高门侯府之中,她一定是欢喜的。
但许之洐对裴成君向来戒备,尤其这一日回到王宫时已是很晚了,听说在宫门外,阿姎与裴成君还难舍难分,十分缠绵,令他十分生气。
许之洐便吩咐下去,若没有他的允许,便不准裴成君再来王宫见阿姎。
她喜欢投壶,许之洐便叫人精工制作壶器,盘腹修颈,外饰金银,文以雕刻,叫宫人侍婢陪她在宫里玩。但她偏偏又不玩投壶了,蔫头巴脑地没什么兴致。
她又说喜欢骑马,许之洐便叫人寻了一匹上好的白马,亲自陪她。
听宫人讲,蓟州一出了城便是大片草原,那里水草丰美,牛羊遍地,若是一时去不了辽西草原,能去蓟州城北草原也是极好的。许之洐便命人备好了车驾,专门叫人给她备上了糕点果子,打算带她去城北草原骑马。
临出宫前,她又说自己头晕不适,偏偏又不去了,平白叫人气恼。
不过是不喜欢与他在一处罢了。
是,阿姎不喜欢待在王宫里,也不喜欢待在长乐殿,她每日都在山桃树下托腮等着裴成君。裴成君若来,她便欢喜地迎上去。裴成君若不来,她便巴巴地坐在秋千上等一天。她每日看着从东南方飞来的鸽子掠过头顶,经长乐殿往长信殿飞去,来来往往的,也不知在为谁忙碌。
她还把裴成君送她的木哨子挂在脖子上,想起裴成君的时候,她便捧在手心细细把玩。
大多时候,吠吠都与她待在一处,她把要与裴成君说的话,都讲给吠吠听。但吠吠有时候也不算一个好听众,它穷极无聊时便满王宫溜达寻找吃食。这狗子因为伙食好,又胃口大,长得飞快,已有半人高了。
她在树下等着,伯嬴与白芙便立在远处候着,一候候一天。
伯嬴每每入了夜去长信殿回禀的时候,哭的心都有了,“殿下,奴看着表小姐有些不对劲。”
许之洐靠在榻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淡淡地扫过他,“如何不对劲?”
伯嬴试探着说道,“似是.....似是颇为依赖裴小侯爷......”
“你说该如何是好?”他慢悠悠问道,眯起的眸子里掠过危险的暗光,好似在征询伯嬴的意见。
“奴不知。”伯嬴低着头如实作答。他确实不知,他一向只会按吩咐办事。只有攻打长安那一次擅自做了主,还搞砸了。
“你不知。”许之洐低沉地笑起来,他慢慢直起身子,霎时间便将案上的角觞狠狠向伯嬴砸去,厉声道,“你不知,却敢背着本王把她逼得跳下点将台!”
伯嬴的额头被砸出洞来,汩汩往外流着血,他不敢出声,亦不敢去捂住伤口,只是脸色煞白着,伏地道,“奴有罪!奴当牛做马也必要赎了罪!”
又是静默了好一会儿,伯嬴只听他额际的血滴答滴答落到长信殿的地毯上,他刚想抬头去看许之洐的神色,却见那双绣着祥云的缎靴已经踱步过来,他赶紧垂下头。
那熟悉又幽冷的声音乍然在他头顶响起,沙哑骇人,令伯嬴头皮发麻,“当牛做马又怎么够。”
她一向心性坚韧,若不是被逼到再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她一定不会跳下去。
她定然是绝望了。
她认定上点将台是自己的授意。
她定然是再不相信自己。
她如今被燕国的贵女讥讽是傻子、瘸子,她受了这样的委屈不肯对他讲,却一定要去与裴成君讲。
她说她只信裴哥哥。
他抬起脚来踏在伯嬴脊背上碾踩,“若不是看你跟随多年,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当牛做马又怎么够。
伯嬴跪伏地上任他撒气,但见他眸中的冷意已一点一点地消退下去,再开口时人似是已经疲惫至极,堪堪没了力气。
“你滚吧。”
比起伯嬴,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许之洐暗暗恼恨自己。他给了姜姒希望,说信她、护她、娶她,却一样都没有做到。他信她通敌,信她与许鹤仪私相授受,信她跟着许平雁逃离自己。
他偏偏只信了旁人,却不去信她。
他若不是一直不信她,她便不会信了伯嬴在点将台上的鬼话。
比起伯嬴,自己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叫他喘不过气来。过去姜姒太苦了,他希望她能余生欢喜。可她若要余生欢喜,就要每日都与裴成君在一起。她每日与裴成君在一起,那他便无法欢喜。
许之洐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推开殿门,月浅灯深,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就是乞巧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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