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离间之计
崔瑾瑜解释道,“听说原本醒来的时候还好着,一起身撞上了舌头,立时就吓疯了。”
姜姒片刻才道,“找机会叮嘱冯宝怜,盯紧了芫华,看她到底真疯还是假疯。”
伏良人来时亦是心绪不宁,“她好歹是长安来的,又是容华的位份,这突然疯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该如何交代呀。”
姜姒心有戚戚,“伏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自会向殿下禀明。”
伏良人担忧道,“我原本想提醒你,要收着些。如今想来,到底是你中了她的计了。”
“天子车驾才走,殿下也不在宫中,你的王后之位尚且不稳,她便阖宫散布谣言,企图趁殿下不在宫中激怒你。”
“她吓晕了就罢了,必不敢再乱说话。”伏良人嗔怪道,“你把那舌头悬在她榻上干什么呀,大半夜睡醒了,一睁开眼就看见这样渗人的场面,怎能不吓疯?”
姜姒如今也有些后怕,暗暗咬着唇,“我与她们主仆二人已是陈年旧怨,一时拿捏到她的错处,没有忍住。”
“你在寻她的错处,她便也给你设下陷阱。”伏良人与姜姒相对而坐,似两个做错事的孩子般,面面相觑。
想来一个才十九岁,另一个也不过将将二十岁而已。
思虑了快有半盏茶工夫,姜姒已然忧心忡忡起来,“殿下必要生气的。待他回了宫,我便将王后玺绂还给他。”
伏良人凑上前,“芫华就是要将你从王后之位上拉下来。你还给殿下,不正中了她的阴谋吗?”
姜姒垂头,“我是担不了王后之责,掌管后宫的事,还是伏姐姐来。”
伏良人低声道,“眼下只能找个垫背的,便说那舌头是她宫里的冯宝怜做下的,因素日来总被芫容华欺辱凌虐,因而趁机报复......”
姜姒蓦地抬头,“冯宝怜已经很可怜了,她若顶了罪,殿下必会要了她的命。”
伏良人道,“这宫闱斗争,历来都是你死我活。何况我朝律例,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冯宝怜只是个婢子,跟牲畜财产没什么分别,有什么好可怜的?”
姜姒沉吟道,“不,冯宝怜留着还有用。”
伏良人急道,“芫华都疯了,还留着冯宝怜干什么?”
这一大早也并没有商议出什么好办法来,芫容华被吓疯的消息又似长了翅膀一般传遍王宫。
但这一回宫人婢子再不敢多一句嘴,姜王后的雷霆手段她们皆已领教过,谁不把嘴闭得牢牢的。
宫人婆子只是埋头干活,若是有人不慎目光相撞,便慌忙挪开,生怕多一句嘴便叫人将口条拔了。
放眼望去,近千人的王宫俱是屏声敛息,阒无人声。
自许之洐兵败入主了燕王宫,这宫里从未有过的安静。
到了晌午,许之洐竟骑马从王陵回来了。
见宫中人人危惧,神色躲闪,许之洐心生疑虑,正打算先回建章宫问姜姒,却被一声声凄厉高喊引了过去。
见芫华披头散发在甬道疯跑,状若疯癫,高声叫道,“王后杀人了!好多舌头!好多舌头!”
她身后跟着冯宝怜和数个宫婢,正追着她,“容华快回去吧!”
冯宝怜抓住她便招呼另几个宫婢动手架牢,“芫容华发病了,快送回华阳殿!”
许之洐勒住马,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打量着近前的闹剧。
芫华张嘴便咬人,死命地挣脱开跑到许之洐跟前,抓住他踩在马镫上的腿,疯疯癫癫道,“你见过那些舌头吗?好可怕!好可怕!不!肉乎乎的好可爱!跟我去看舌头!啊!”
许之洐嫌恶地踢开。
冯宝怜一时再不敢上前,与那几人跪地施礼,“殿下,芫容华病了,奴婢这就将她带回去。”
“什么病?”
冯宝怜强笑道,“芫容华指使婆子散播王后谣言,婆子进了掖廷被拔了舌头,芫容华心虚,便吓疯了。”
芫华还疯癫叫道,“王后杀人了!王后杀人了!好多舌头!好多舌头啊!”
芫华疯得厉害,马便受惊退后嘶鸣了几声,许之洐道,“堵住嘴。既然有病,便先带回华阳殿,好生看管。”
冯宝怜闻言取出帕子塞进芫华口中,随即仰起头来,露出几个深深的血窟窿,“殿下,芫容华病得厉害,发病的时候奴婢们根本拉不住......”
“你的脸怎么了?”许之洐问道。
冯宝怜便溢出泪来,可可怜怜道,“是芫容华发病时用指甲刺破的......”
见芫华还在发癫,许之洐厌恶开口,“先捆起来,再另行处置。”
冯宝怜舒了一口气,赶紧应下,又招呼旁边几个侍婢将芫华架起来往华阳宫拖去。
许之洐立在马上,望着芫华被拖得越来越远,口中还兀自大叫着,“王后杀人啦!杀人啦......”
那曾在建章宫弹奏琵琶的女子,竟然就疯了。
许之洐记得顾念念曾在东宫豢养了不少琵琶乐伎,想必芫华的琵琶便是那时学会的。不然一介婢子,怎可能有机会学得琵琶。
抑或,她本身便是乐伎出身。
但事到如今,谁又会为一个疯癫的人费神,去探究她的出身来路。
这几个长安来的,除了苏采女趁他酒醉上了位,其余人不过是给个名分养在宫里罢了,连碰都没有碰过,又怎会有什么感情。
许之洐只是记得她奏起的琵琶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小弦和缓幽细,切切如有人私语。
实在好听。
仅此而已。
那句“王后杀人了”,还在甬道之内回响。
他掉转马头,打马往建章宫走去。
恰遇见牵着许怀信的苏采女立在建章宫附近,说是怀信想念父亲,因而抱他来等候。
见她反反复复欲言又止,许之洐不免问道,“你想说什么?”
苏采女支支吾吾,“嫔妾不敢说。”
许之洐越发起了疑,“宫里究竟有什么事?王后为何要杀人?”
苏采女见四下无人,不过是远处有几个宫人低头洒扫,便将事情经过说与许之洐听,尤其强调了,“都在说王后娘娘与伯嬴将军不清白,嫔妾不敢妄言,思来想去还是要禀告陛下......”
姜姒与伯嬴不清白?
竟还有这样的事?
见他立在马上,神色不定,苏采女又低声道,“自来了燕国,伯嬴将军便总跟在王后身边,片刻不离。这两年,殿下忙着修陵,时常不在宫中......”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话已至此,许之洐自然会懂。
见许之洐沉着脸,苏采女忙道,“王后娘娘竟命人将那几个婆子的舌头拔了,还挂在榻前,十分可怖......”
许之洐道,“她杀人都是本王教的,拔几条舌头算什么。”
他竟如此袒护,苏采女怔然,少顷又道,“可芫容华毕竟是皇后娘娘旧人,如今疯了,只怕皇后......”
许之洐不耐烦道,“怎么,如今你也是皇后的人了?”
苏采女忙跪下道,“嫔妾万万不敢,嫔妾只是想,王后娘娘处理得未免太利落了,生怕殿下听见似的......”
她突然掩嘴跪下,“采女胡说的,请殿下责罚。”
许怀信见大人不理他,便凑近马腿,扬起肥滚滚的小脸清脆脆叫道,“父王,怀信也要骑马!”
许之洐心中烦闷,随口道,“小孩子骑什么马。”
许怀信气鼓鼓道,“昭时弟弟还坐过陛下龙辇,怀信怎么不能骑马?”
许之洐一怔,随之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苏采女道,“是殿下大婚前,王后娘娘拜见陛下那日。听说,昭时公子被黄门侍郎抱到陛下龙辇上玩耍许久,王后娘娘也是快一个时辰才出了崇明殿......”
孤男寡女的,叙什么话竟要一个时辰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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