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走,宫外有我的马车
虽是罚了宴清清,也暂时不准她再来王宫,但阿姎还是对“傻子”“瘸子”的说辞上了心。她躲在长乐宫里不出来,便是伏良人再怎么来哄她,她也高兴不起来。
阿姎本就是话不多的人,如今也厌倦了每日与贵女们一起,便佯称自己病了,叫伏良人也不必再来。
她只是待在山桃树下与吠吠一起玩,时不时与吠吠说话。吠吠若不是四处溜达觅食,便安静地卧在她脚边,似是能听得懂她的话。
还是与狗相处比较简单。
那日把宴清清撵走之后,阿姎问起许之洐,“殿下为何会信我?”
他便温和笑道,“我自然信你。”
阿姎低着头,“这是哄我的话,我并不信。”
许之洐闻言,眼底的光便黯淡下来——她从前是信自己的。
“我若不信你,便不会掌宴清清的嘴。”他为自己辩白。
但是阿姎轻声道,“可我只信裴哥哥。”
许之洐胸口似被针刺了一般,但随后又有铺天盖地的针刺来,她说,“可是裴哥哥十几日都不来了,我很想他。”
他忍不住去握她的手,“阿姎......”
还没握住她,她已起了身去抱吠吠,拍着吠吠的脑袋道,“吠吠,你总是不听话,下次不能咬人了。”
他眉心微蹙,俊美面庞上的轻柔堪堪凝结在了眼底,静默许久才道,“那便请裴哥哥来,好不好?”
阿姎这才眉眼笑开,把吠吠塞进许之洐手中,“那我便许吠吠陪你玩。”
许之洐看着怀中左探右探的狗子,这狗确实长得不怎么样,实在是一只很丑的狗子。他再去看阿姎的时候,她已经叫伯嬴背着她往长乐殿去了。
独留给他一只丑狗子。
*
待到裴成君来,阿姎便问他,“裴哥哥,我是不是傻子呀?”
裴成君垂下眸子看她,他的眼神一向清澈如甘泉。“阿姎心性纯良,是最聪明的女孩。”
阿姎便低着头道,“可宴清清说我是傻子。”
裴成君笑道,“她自小在乡野之间长大,因而受乡野村妇濡染颇大,惯是口不择言,阿姎是最好的孩子,不要与她计较。”
阿姎又道,“可她还说我是瘸子。”
裴成君揉揉她的脑袋,“阿姎受伤了,等养好了伤,便与寻常没有什么两样。”
阿姎把脑袋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问道,“裴哥哥会嫌弃我吗?”
他一怔,继而目光笃定,闪着湛湛柔光,“阿姎,没有人会嫌弃你。”
裴成君端坐半晌,再不见她说话,只是轻缓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她睡着了。
裴成君仰头看去,这棵山桃树冠极大,七月里郁郁葱茏,已经结满了青桃。日光透过枝桠和缓地打在脸上,而此时身旁的人正在酣睡。
一切都温和美好。
但白芙与伯嬴又开始掐起架来。
伯嬴冷着脸道,“你瞎了吗?”
白芙拧着眉头,恨不得把他撕碎,“你才瞎!”
伯嬴狠狠瞪着她,“你不看见表小姐在干什么吗?”
白芙咬牙切齿道,“她在睡觉!”
伯嬴冷哼一声,“她靠在裴小侯爷身上!”
白芙便揶揄道,“怎么,你看不下去你便去叫醒她呀!”
伯嬴神色带着些许警告,“你最好想出法子来,若是被殿下看见,我们两个只怕还不知要当牛做马到什么时候。”
白芙噗嗤一声笑,故意凑在他耳边讥讽,“是你当牛做马,你是马夫!有马车的时候你是马夫,没有马车的时候,你便当牛做马!我偏不去叫醒她,就叫你做一辈子马夫!”
伯嬴气得咬牙,“好你个泼皮蹄子!”
白芙蓦地冷下脸来,低声告诫,“你最好小心说话,否则,他日我若为妃,定有你受的!”
伯嬴漠然冷笑,“你这种毒妇,便是天下女子都灭了绝了,殿下也不会要你。”
白芙便去掐他的胳膊,伯嬴跟在许之洐身旁多年,惯是他欺负旁人,哪有旁人欺负他的道理,这时被白芙掐住胳膊往死里扭,顿时抬起脚来便往她的丝履上跺去。
白芙没料到他八尺男儿竟能如此斤斤计较,一时没忍住痛叫一声,倒把阿姎给惊醒了。
阿姎起身道,“你们俩又在打架。”
白芙伯嬴忙端正站好了,恭恭敬敬地赔着笑,“表小姐睡醒了。”
阿姎道,“我喜欢看你们俩打架。”
白芙与伯嬴方才急赤白脸的,此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话。又听阿姎轻轻脆脆说道,“现在,你们开始打架,谁输了便绕着王宫跑一整日。”
伯嬴已经开始卷起袖子来了,白芙抱屈道,“表小姐,奴婢怎能打得过这个莽夫?”
阿姎便道,“若打不过,你便跑去罢。”
白芙哭丧着脸,但伯嬴已经伸出拳头捶了过来。她实在是想不到,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开始打起了自家人,尤其这莽夫下手毫不客气。白芙自知不敌,生生挨了一拳便抱头朝长信殿奔去。
见这两个跟屁虫总算消失了,阿姎便抱着裴成君的胳臂央求道,“裴哥哥,带我出宫吧。”
他粲然一笑,“走,宫外有我的马车。”
裴成君总是带给阿姎最有趣的经历。
他把她当做寻常人看,带她去骑马投壶博戏,去看贩夫屠卒斗鸡蹴鞠,看百戏杂技、角力幻术。博弈费神,阿姎玩不得,她喜欢投壶。
蓟州城的人从没见过这么一双似玉佳人,那贵公子气质绝佳,那姑娘娇俏美丽,身旁还跟着一条半人高的大犬,也不知是哪里的品种,燕国也有猎犬,但没见过这么丑的。
他们屡屡回头观望,啧啧称叹,“真是一双璧人!”
“那贵公子是裴小侯爷,那姑娘又是谁家的?”
但又有人难免摇头,“可惜可惜,可惜那绝色美人竟......”
有人在旁边撇着嘴啧啧道,“竟是个跛子......”
“还有那狗,怎会这么丑?实在令人开眼!”
阿姎若是听到了,便抱着吠吠的狗头哭,“不但晏清清这么看我,蓟州的人也这么看我,不会有人娶我了,我以后再也别想嫁人了。”
裴成君便正色道,“阿姎,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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