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中招
伯赢心中一颤。
下意识地掐紧了指尖,跪地道,“陛下,末将只是偶尔捡起,不敢误了坠子的主人。”
许之洐转眸,清冷的目光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淡淡笑道,“是么?”
“是。”伯嬴忙应,不想再继续纠缠坠子的事情,话锋一转道,“陛下亲临禁卫营,可有什么吩咐?”
许之洐将耳坠扔给他,“无事,过来与你说说话。”
伯嬴起了身,接过耳坠,握在掌间。
听许之洐叹道,“你跟随朕多年,最懂朕的心思,有些话,朕只想与你说说。”
伯嬴道,“陛下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许之洐道,“姜姒的事,旁人都不懂,周叔离也不懂。朕想,你总是懂的。”
伯嬴垂眸不言。
是,他懂。
许之洐凝望远处骊山白雪皑皑,端丽冠绝,神色苍然,“这几年过去,朕不知道你们之间已如此亲厚。”
伯嬴心间一跳,他仍是要说起姜姒。
“伯嬴,朕要问你。你弃了征西将军带她走,当真只是为了赎罪么?”
伯嬴眼皮一跳,“是。”
“朕问你的话,你最好一句都不要说谎。”
伯嬴垂着头,许之洐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顿了片刻,只是又一次应道,“末将不敢对陛下撒谎。”
“朕有时会想,你们从晋阳离开后,都遇见过什么人,经过了什么事。”他孤身而立,禁卫营虽有许多人,但伯嬴却感觉这周遭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孤独的人,一个有猜疑却不愿去猜疑的人。
想来,今日即便君临天下,依然只是个孤家寡人。
都说伯嬴是个冷面人,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但在许之洐这样的人身边,一着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他是多疑的。
他这辈子又真正地信过谁。
谨言慎行,是伯嬴的生存之道。
许之洐望着远处出神,自顾自道,“你如今离朕愈发远了。”
伯嬴拱手道,“但凭陛下吩咐。”
许之洐低笑一声,把酒樽放在了廊下,继而静默许久,便已经转身打算走了。
伯嬴怔然望他。
他别过脸,眼锋淡淡向后扫来,“伯嬴,但愿你不会令朕失望。”
伯嬴心里一凛,不知该如何回话。
若在从前,他定会立即应上一声“是”。
但如今他不敢再断然应下。
许之洐已经走远,伯嬴摊开掌心,那枚琉璃耳坠已经沾上了他掌间的汗渍。
***
此时的未央宫中已是暗流涌动,椒房殿里夜不能寐。
阿蕙道,“娘娘,良侧妃与姜婕妤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苏采女轻笑一声,“什么动作?”
“这几日椒房殿附近总有面生的人鬼鬼祟祟,定是在查娘娘的错处。”
苏采女便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宫是中宫皇后,母仪天下,错的自然都是别人,本宫能有什么错处。”
阿蕙点头应道,“娘娘说的是。”
苏采女悠然饮茶,片刻问道,“咱们的人可有什么新发现?”
阿蕙笑道,“良侧妃十分小心,行事又规规矩矩的,一时半刻并未有什么错漏。反倒是朱雀殿那边,依然与郎中令私相授受。咱们的人回禀说,姜婕妤亲自为郎中令纳制鞋垫......”
苏采女解颐一笑,“阿蕙,这叫什么呀,这就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阿蕙笑着点头。
苏采女翘起她那一双纤柔玉指来,细细欣赏着,少顷眉头轻蹙,“这丹蔻颜色又浅了,取本宫的宝贝匣子来。”
***
椒房殿的人盯着朱雀殿的同时,姜姒也命人去打探椒房殿的消息。
前去盯梢的人回来禀道,“这两日总见阿蕙姑姑行事诡异,常独自一人偷偷往平阳宫去。”
平阳宫地处较偏,殿内无人居住,也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阿蕙去那里干什么。
“奴婢白日里悄悄跟着,竟发现......竟发现阿蕙姑姑进平阳宫不久,就......就来了一个禁卫军......”
“禁卫军?”
姜姒恍然明白过来,平阳宫地处朱雀殿与永巷之间,再往北走便是禁卫营,此地正是禁军每日巡逻必经之地。
那婢子继续道,“好一会儿才出来......面色红润......衣衫也不甚整齐......”
姜姒一惊,正愁寻不到苏采女的错处,这错处便送上门来了。
且不说阿蕙与人私通,是苏皇后治下不严,秽乱后宫。
若是从她嘴里撬出苏采女做过的腌臜事,必能狠狠地打压住苏采女。若是供出来的更多,或许能将苏采女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
阿蕙跟随苏采女也有三四年之久了,自跟着去了燕王宫,便一直在苏采女身边伺候。苏采女做下的事,阿蕙必然一清二楚。
姜姒便问,“大约在什么时候?”
那婢子凝思片刻,“约莫都是刚到酉时,日头还没全然落下,禁卫军正好巡逻过去。有时早一点,有时稍晚一点。”
姜姒望向窗外,此时已是申时六刻,距离酉时尚有半个时辰,想必阿蕙与那禁卫军就快到了,她决定立即动身去探探虚实。
崔瑾瑜低声问道,“婕妤,要不要告诉良侧妃一声?”
姜姒想到酉时正是禁卫军巡逻,伯嬴必然也在,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而便道,“先不要惊动伏姐姐,今日只是查验一下虚实,若当真有这样的事,明日再与伏姐姐一起,带人抓获便是。”
崔瑾瑜便应了,跟着姜姒一起暗中往平阳宫去了。
***
酉时刚到,伯嬴率禁卫军巡逻途径平阳宫,忽听有宫门吱呀响了一声,继而他便被人撞了一下,泼了他一身水,伯嬴凝眉斥道,“什么人?”
只是个瑟然发抖的普通宫人罢了。
那宫人手中端着一只铜盆,慌里慌张地指着宫门道,“姜婕妤昏倒了,郎中令快去看看吧。”
伯嬴一听,姜姒竟然昏倒在这里,当即命禁卫军先行一步,自己留下欲进宫门。
那宫人却冒胆拉住了他,“郎中令的银甲脏了,奴婢给您换下吧!”
伯嬴低头看去,果然银甲上不知沾上了什么东西,又湿又脏。如此见姜姒终究不妥,伯嬴匆忙解下银甲丢给了禁卫军,便急急往殿里赶去。
殿门关着。
他因心里急,也不曾起疑。
进了殿,果然见姜姒正独自卧在榻上,她身上只有一件若草色里袍,露出一截银鼠色的衬裙与雪白的双足来。
一动不动,似是依旧昏睡着。
他方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这宫门外悬着什么牌匾,因而不清楚这是什么殿,只是殿内十分芳香,他似着了魔一样,一步步往榻前走去。
他脑中一片空白,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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