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扔给阉人享用
最终阿蕙笑了一声,嘶声道,“多谢娘娘,奴婢是听了苏长史的吩咐,刻意将姜婕妤和郎中令引到平阳宫去,迷香亦是苏长史给的。”
苏采女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
有人顶罪便好,管她是谁。
在她的生死权力面前,亲姊妹也要让位。
许之洐脸色冷着,周叔离低声问道,“陛下可要召苏长史问话?”
许之洐点了头。
周叔离便道,“请苏长史椒房殿问话。”
不到半盏茶工夫,才做了两个月长史的苏婵便被带到了椒房殿。
殿内气氛十分压抑,她的长姐跪坐天子一旁面色发白,而那阿蕙正被死命地摁在地上,像一只待宰的猪羊。
苏婵在宫中最底层挣扎日久,自然通晓生存之道,此时仓皇跪行到许之洐面前,娇滴滴哭道,“陛下,他们好凶,婵儿好怕......”
许之洐笑道,“怕什么?”
苏婵嘤嘤道,“婵儿是陛下的长史,他们几个却二话不说便将婵儿押来,婵儿的胳膊都被他们弄红了,婵儿好疼,陛下要给婵儿做主......”
许之洐上下打量着苏婵,那双意味不明的凤眸令苏婵瑟瑟发起毛来。
果然,他一点儿都不提什么做主的话,反倒问她,“苏婵,你想干什么?”
苏婵呆怔望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可可怜怜道,“婵儿愚钝,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许之洐笑了一声,周叔离随即喝问起阿蕙来,“罪婢,苏长史既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你还不赶紧禀来。”
阿蕙费力抬头,咬着牙高声迸出令苏婵脑浆崩裂的话来,“是苏长史命奴婢将姜婕妤和郎中令引至平阳宫,迷香亦是苏长史交给奴婢的!”
苏婵花容失色,随之柳眉倒竖,正想要好好训斥这个没有眼力的贱婢,谁知她的长姐冷不丁说了一句,“婵儿,你怎能做出这种不耻的事来!”
苏婵惊愕当场,原是说好了万一事发便由阿蕙顶罪。
即便阿蕙反咬一口,她的长姐也......如今也没什么办法了罢。
但她暗忖着,她的长姐是皇后,外甥又是太子,只要长姐开口,她自然万事无虞。
然而此时她的亲姐姐竟肃然望着她,眼里没有半分姊妹情谊。
苏婵便知道,她的亲姐姐是不会帮她了。
她要做亲姐姐的替死鬼。
她只是个小小的长史,册封之后从未侍寝,天子待她毫无感情。亲姐姐却是中宫皇后,她便是在天子面前狡辩起来,又有什么胜算。
什么胜算也没有。
惹怒了她的好姐姐,她只会更惨而已。
何况她自从被姐姐的人救出来,不管是最初冒充姜姒色诱天子,还是其后的珍珠一案,莫不是听了她这位好姐姐的话,当成了她的好姐姐争权夺利的工具而已。
什么姐妹情谊,权力面前,屁都不是。
或者说,她这位好姐姐当初把她救出来,只是给自己多寻了一个帮手罢了,偏她傻傻地什么都信,将姐姐的话奉为圭臬。
苏婵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索性也不再去狡辩,有这辩白的工夫,倒不如好好地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因而叫道,“姜婕妤与郎中令私会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婵儿只是要帮陛下看清姜婕妤的真面目!”
“荒唐!”许之洐神情十分冷漠,“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暗算,便是帮朕么?”
“婵儿没有说谎!”苏婵虽跪着,但气势一点不输,此时仰着头道,“陛下可知道,这香叫做‘两情相悦’,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会有反应。”
“一派胡言。”
自然是胡言,若真如此,那他进了殿怎也会有反应。
“婵儿没有胡说,只需召那日与陛下一同进殿的人来问问便是!”她扭头环视殿内,忽而指着周叔离道,“周侍中!你可曾进了殿!”
周叔离简直头疼死了,怎么总是有人来问他话。这种问题答错答对都要命,他只是瞟了苏婵一眼,仍旧立在许之洐一旁装哑巴。
苏婵不依不饶起来,“周侍中!你怎的不敢回话!”
周叔离的心怦怦乱跳,他一下子想起了太子许怀信,那个孩子又胖脾气又坏,也总是指着他要他回话。
关键是,这事儿和他周叔离有半毛钱关系没有?
真是头疼。
却听许之洐沉沉问起,“周侍中,苏长史既问起你,你便如实回答。”
周叔离不敢再磨蹭,赶紧回道,“是,微臣进殿了。”
苏婵暗笑一声,“周侍中,你既进了殿,闻见这香可有什么反应没有?”
周叔离脸色一白,他若说没有,便佐证了姜婕妤与郎中令有私情。
他若说有,便是欺君。
苏婵冷笑连连,“怎么,周侍中不敢回答?”
周叔离真心觉得这个侍中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将决定伯嬴与姜姒的命运。
殿内鸦雀无声,都在等他的答案。
他低垂着头,“陛下恕罪,微臣......微臣是个正常人,自然有反应。”
苏婵又惊又疑,愕然皱紧了眉头,“绝不可能!”
她指着周叔离叫道,“周叔离,你可知在陛下跟前说谎是欺君之罪!”
许之洐冷冷地望向她,抓起身旁的角觞狠狠掷了过去。
苏婵尖叫一声,用手一挡,偏偏将那角觞给挡了出去。
许之洐双眸一眯,“竟敢躲。”
苏采女已是冷汗淋淋,慌忙起身与苏婵并肩跪下,“陛下恕罪!婵儿年纪小不懂事,陛下便饶了婵儿吧!”
许之洐眸色愈浓,嗤笑一声,“这么大的人了,你说年纪小不懂事。”
苏婵吓坏了,她躲在苏采女怀里,似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般嚎啕哭道,“陛下!婵儿没有错!姜婕妤与郎中令根本不清白!陛下不知,姜婕妤还给郎中令做鞋垫、写信,他们两人成日拉拉扯扯,陛下若不信,每日巳时去朱雀殿外看上一眼便知!”
苏采女亦是哭道,“陛下,您就当婵儿是个猫狗养着,臣妾定看好她,不叫她再生事了!”
许之洐淡淡不理,“苏采女,你还记得你是如何上了朕的卧榻么?”
苏采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眸子与声音一同低下来,“臣妾记得。”
“你第一次便对朕用了迷香,朕没有追究。后来你妄想把苏婵送到朕的卧榻,依然用的是迷香。”许之洐眼锋扫来,那双墨色眸子里俱是鄙夷,“你们苏家的女人,可真是下贱。”
苏采女闭上眸子,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竟被他当众如此羞辱,以后又有什么颜面在这未央宫中立足呀。
而时移世易,她身前再也没有青陶、周子春、芫华来帮她挡枪了。
原是定下了阿蕙领罪,阿蕙是忠仆,没有不应的。哪知阿蕙被一句“砍去四肢,好生饲养”吓破了胆,竟就反水了。
她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把亲妹妹推出去。
可怜的婵儿,但舍车保帅,向来是没有办法的事。
苏采女抱着瑟瑟发抖的苏婵,她的指尖几乎要掐进苏婵的臂膀之中,而苏婵怕得厉害,竟也没有察觉出半分疼痛来。
此时许之洐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苏家的人既喜欢用香,便应当好好享用。”
苏采女骇然失色,她这么聪明的人,岂会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果然,他的言语清冷异常,“褫夺苏婵长史封号,扔至永巷,把这一匣子的迷香都用干净,叫那些阉人宦官好生享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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