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来尝尝这新鲜的口条
晨光熹微，继而天光大亮。
永巷门大开，那高高的宫墙里有了宫人婢子晨起的动静。
姜姒别了伯嬴，趁无人留意溜了进去，未进厢房，却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听着倒是与自己有关。
她又要孤军奋战了。
“姐妹们都猜猜，这姜姑娘才被贬为奴婢，竟夜不归宿，能去哪儿呀？”
有人便高声笑道，“昨日见尹大人来，与姜姑娘举止亲密，又免了她一日的劳作，还专门遣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难道......”
杨柳儿便银铃儿似的大笑起来，“这么说，是去伺候尹大人了？”
众人哄堂大笑，很快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先前那个叫仙芝儿的婢子被尹大人看上了，听说尹大人极难伺候，因是......因是宦官，不能人事，颇有些折磨人的手段......”
听着是朱七娘的声音。
便有好事者问，“那叫仙芝儿的后来怎样了？”
朱七娘便小声道，“死了。”
众人一片唏嘘之声，“既是被看上了，怎就死了呢？”
朱七娘便耐心解释起来，“寻常女子哪里受得了这个，不少年岁够了的宦官出了宫，因当差捞了不少银钱，早早便置办了大宅子，不少穷苦人家的女子都上赶着嫁过去呢！听说手段颇多，那些嫁进去的，成夜里狼哭鬼嚎得惨叫，不出几日便就死了。”
众人好奇问道，“还有这样的事儿？”
有人便道，“何必说手里有钱的内官，单是如今尹大人、郑大人手底下那些没什么权势但相貌又不错的，不也在咱们这厢房里有相好么？”
众人又开始娇笑着嬉闹起来。
杨柳儿又道，“既是如此，那这姓姜的可算有罪受了，也不知道这一晚上过去，还能......”
众人又是捧腹大笑起来，朱七娘鼓动道，“一会儿她回来了，咱们一看便知！”
众人正说着话，厢房内却突然闯进来两个满脸横肉的内官，一句话不说，反扭起朱七娘的双臂便将她押了出去。
朱七娘如见恶鬼般惊恐万状，瞬间变了声儿，“尹大人饶命！尹大人饶命！奴婢再不敢胡说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尹大人饶命！”
来人正是尹不违身边的打手，替尹不违拿人的时候一向如此做派，是永巷人见人怕的“牛头马面”。若没有什么意外，凡由此两人经手的，从没有人活着回来过。
这两人一来，必是尹不违也来了，众人闻风丧胆，慌忙噤声散开，出了厢房才见姜姒正站在尹不违身旁，目含笑意得望着她们。
尹不违笑道，“把那生事的舌头拔了，趁着新鲜切了，这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一起尝尝。”
众人毛骨悚然，那朱七娘如丧考妣般挣扎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大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大人！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大人！”
那两人岂容她分说告饶，当即取了腰间所悬匕首，一人捏开朱七娘的嘴，另一人持匕首将朱七娘的舌头“刺啦”一下割了下来。
朱七娘痛得面目狰狞，四肢狂舞，却再也发不出从前那样婉转动听的声音来了，张着血淋淋的口不过是像野兽一般嘲哳嘶吼着，十分难听。
众人骇得相视失色，全都瑟瑟发抖，垂着头不敢去看。
又听尹不违阴恻恻道，“身子看着还不算磕碜，便交给郑大人处置。”
姜姒如今已经知道，交给郑大人便是交给郑顺意，他手底下的宦官磋磨起人来最是不眨眼。
朱七娘已经被堵住血窟窿一样的嘴巴被拖走了，这永巷女婢院落之中立时安静下来。而此时尹不违的人已将朱七娘的舌头切成一块一块的，开始向众人分食。
那舌头血淋淋的，看起来肮脏又恶心。
尹不违原先是不常来女婢这里的，因而这日她们说起闲话来丝毫没有防备。只是方才有多嚣张，此时便有多么胆寒——生吃人舌，这些婢子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
婢子们不敢去碰，亦不敢不拿，一个个发着抖。
尹不违阴阳怪气道，“怎么，敢背地里嚼舌根儿，却连根口条都不敢吃了？”
“若不吃，便塞进去。”
婢子们面如土色，被强行塞进口中的开始大声干呕起来，有的甚至慌不择路地将隔夜的饭食吐到了旁人身上，有的直接吓瘫在地。
尤其是杨柳儿与椿娘，她们二人素日是与朱七娘狼狈为奸惯了，那条舌头亦是常与她俩一起说三道四，长在嘴里原是不觉得怎样，如今血肉淋漓地一块死肉摆在面前，还要被迫吃下去，实在是比死了还难受。
杨柳儿直接晕倒过去，毕竟是同僚的外甥女儿，尹不违也不揭穿她，索性就由着她装死。
但椿娘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她本也有样儿学样儿，想学着杨柳儿瘫在地上装晕，却被尹不违手底下的宫人薅了起来，捏开嘴来，额外赠送了一块口条。
朱七娘呕得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了，呛得眼眶通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沾了满嘴的血和秽物，哭着嚎了起来，“我的娘啊！天爷啊！要命啦！”
永巷女婢这厢已是一团糟乱，见那宫人端着盘子站在姜姒跟前，尹不违斥道，“没眼力的东西，姜姑娘自然不必吃。”
姜姒袍袖下的手掐得生疼。
她一早进了永巷，听得里头那些婢子正在说道尹不违，恰巧见尹不违正在宫人那院落之中，便寻了个由头将他引了来。
因而厢房内的嚼舌之言，尹不违听了个一清二楚。
尤其朱七娘还特意说到尹不违与仙芝儿的事，更是惹得尹不违勃然变色。朱七娘自然逃不过严惩，那些跟着一起起哄的，尹不违也是睚眦必报。
待处置完女婢，尹不违嫌女婢这边吐得难看难闻，便命姜姒跟他走。
姜姒心绪不宁，七上八落地跟着来到尹不违的宅子。
尹不违坐了下来，便问起了姜姒，“陛下有令，你是非诏不得出永巷。你昨日夜里去了何处？与何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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