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晏守诚瞬间明白了妻子的顾虑。他握住冷欣然的手，“放心，我都记着呢。你说的对，咱们得先顾好自家人。”

　　冷欣然稍稍放心，却又忍不住叮嘱，“记住啊，遇到什么事都得先跟我商量。别一时心软...”

　　“知道了知道了，”晏守诚连连应声，“你放一百个心，我百分百听你的。”

　　冷欣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望向熟睡的阿莲和昏昏欲睡的冷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夜深了，一家人各自安歇。冷欣然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她想着未来的路，想着可能遇到的困难。

　　晏守诚察觉到妻子的辗转反侧，轻声问道：“怎么了？”

　　冷欣然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她顿了顿，“你说，咱们真能平安到翠城吗？”

　　晏守诚将她搂入怀中，“肯定能。你别担心，有我在呢。”

　　冷欣然靠在丈夫怀里。

　　“晏守诚，”她轻声唤道，“你说，咱们这一路...”

　　“嗯？”晏守诚应声。

　　冷欣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睡吧。”

　　晏守诚亲了亲她的发顶，“别想那么多。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冷欣然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夜幕降临，村里人议论纷纷。有人急着要走，有人还在观望，更有不少人选择留守。

　　张春梅站在村口，声音尖利。“走什么走？朝廷定会救济！再说，逃荒就能活命？死在路上连个埋骨之地都没有！”

　　晏德山眉头紧锁，眼底疲惫。家中灾情严峻，粮食渐少，儿子晏守礼明年就要下场考试，可翠岭镇束脩高昂，这难题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钱婆子站在一旁，神色坚决：“都跪九十九次了，还差这点吗？”

　　晏德山抬眼看她，欲言又止。听了这话，其他人脸上神色各异，有人暗自叹气，有人低头不语。

　　门外传来脚步声，晏德高脸色阴沉，大步走向晏德山的院子。他推开门，目光如炬。“德山，你是什么意思？”

　　晏德山面无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大哥，我没什么意思。”

　　晏德高脸色凝重：“守诚又在村里说逃荒的事。”

　　晏德山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慌乱：“他到处瞎嚷嚷，蛊惑人心！”

　　“他说的不是危言耸听。”晏德高低声道。

　　晏德山不耐烦地打断：“就算是真的，难道就非要逃荒？咱家的根就在这！”

　　晏守远冷笑着插嘴：“那小子指不定打什么主意。”

　　晏德高皱眉看向晏德山：“你们是不准备一起走了？”

　　晏守远在一旁打圆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大伯别生气，  ”

　　晏德高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守远，你是不是想借此伤到守诚？”

　　晏守远脸色一变，连忙否认。“大伯，您误会了。我哪敢跟老三比？”

　　晏德山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紧张氛围。“我打算让守礼去翠城。”

　　这话一出，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晏守远惊讶地看向父亲，声音有些发颤。“爹，咱家哪来那么多银子？”

　　晏德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语气坚定。“想办法凑。”

　　晏德高皱眉，语气中带着不赞同。“这时候去翠城读书合适吗？一大家子人，你不能只顾着守礼一个。”

　　晏德山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坚定。“大哥，这是为了全家人的未来。守礼的先生说了，明年一个秀才稳稳的。难道要在最后一步上放弃？”

　　晏守远心中焦急，却不敢多言。他偷偷瞥了父亲一眼，只见晏德山的脸上写满了决心。

　　晏德然踏入堂屋，目光在两位兄长脸上扫过。晏德高神色如常，晏德山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屋内气氛凝重，仿佛暗藏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大哥、二哥，这次回来，总觉得村里气氛不太对劲。”晏德然试探着开口。

　　晏德高端起茶杯，眼神平静如水，“你有什么打算？”

　　晏德然一时语塞，没想到大哥如此直截了当。他干笑两声，“这个...我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晏德山放下筷子，皱眉道，“你不是不缺粮食吗？何必要逃荒？”

　　晏德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二哥，事情没那么简单。镇上有人看是抢粮了。”

　　晏德山脸色一变，“州府不管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晏德然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晏德高放下茶杯，淡淡道：“过完中秋就走。”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晏德然一惊，没想到大哥竟是最果断的。晏德山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大哥，你...”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三兄弟对视一眼，起身走出堂屋。

　　院子里，晏守诚正与几个村民交谈，神情严肃。看到三位长辈出来，他朝他们点头示意，继续和村民们讨论着逃荒的事宜。

　　晏德然暗自惊讶，没想到侄儿竟成了村里的主心骨。他偷眼看向大哥，只见晏德高神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晏德山却是一脸不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守诚啊，你看能不能再等等，好歹让大家一起过个中秋节再走？”晏德高用期望的目光看向晏守诚。

　　晏守诚看了看大伯，微微颔首，并没有搭话。

　　晏守诚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用过午膳，他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冷欣然的手，神色间难掩兴奋。

　　“媳妇儿，我有宝贝给你看，”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冷欣然挑眉，跟着他来到院中。晏守诚搬来一个筐子，里面装满了各色果实：青皮核桃、绿梨、青枣、未熟的柿子，还有带刺的栗子。

　　“这些当真是从山中采来？”冷欣然半信半疑地看着这些果实，手指轻轻拨弄着。

　　“千真万确！”晏守诚拍着胸脯保证，“你瞧这栗子，壳儿都还在呢。那枣啊梨的，再等些日子，可就成了好东西。”

　　冷欣然听着，嘴角微微上扬，却不言语。晏守诚见状，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媳妇儿，要不...咱们再多留几日？等这些果子熟了再走？”

　　冷欣然眯起眼睛，直视丈夫：“又有人让你晚些启程？”

　　晏守诚一愣，支吾道：“不是...不是撺掇，是商量...”

　　“哦？”冷欣然冷笑一声，“那你们是如何商量的？”

　　晏守诚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低头摆弄着筐子里的果实。“就是...大伯他们觉得，再等等，多准备些东西...”

　　冷欣然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是老宅那边不愿走？”

　　晏守诚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是啊，他们想等过了中秋再走。说是...说是怕这一走，以后就无法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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