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阿莲仿佛忘却了先前的委屈，笑逐颜开地央求哥哥推着小车带她出游。冷欣然为两个孩子穿戴妥当，陪伴左右。
村中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家家户户都有活计，有的忙着做香酥饼，有的忙着砍柴，还有人烧制木炭。村南空地上，萧庄丰指挥村民建造学堂，整个村子热火朝天，充满活力。
冷欣然远眺片刻，转身对冷江说：“看这进度，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这里读书了。”
冷江郑重承诺：“我一定会用功的。”话语中却不见太多期待之色。
冷欣然察觉到儿子的情绪，不禁问道：“真的不想让楚先生教你了？”
冷江点头，反问道：“娘，如果我说我想，您和爹会用什么办法说服楚先生？”
冷欣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引导儿子思考：“你猜猜看。楚先生是什么身份？文人骨子里多清高，俗物难动其心。”
冷江眼中闪过一丝领悟：“那就只能投其所好。”
“那一个文人最喜欢什么？”冷欣然循循善诱。
“书籍！”冷江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楚先生藏书丰富，想找到他没读过且有价值的书很难。那样的书，必然也很贵重，我们没有那个能力买得起？”
冷欣然意味深长地说：“谁说太难？之前给你的两本书，不是很好吗？而且，楚先生肯定没读过。”
冷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脑海中回想起那两本书的内容。他忽然问道：“娘，那两本书，能不能印刷成册子，让更多的孩子能够阅读吗？”
冷欣然怔了一下：“你是想……？”
“我觉得，好书不该闲置。”冷江坦诚道，“它应该人手一本，这样，才能将书籍存在的意义发挥到最大。”
冷欣然蹲下身，欣慰地捏了捏儿子的脸：“好孩子，说得真棒。你能明白读书的意义，还有这样的心胸，希望惠及天下读书人，我真的太为你感到自豪了。”
冷江被夸得有些羞窘，“娘，您不生气吗？那两本书是您的珍藏，大家族都是藏着不外传的，就怕被人学了自家的底蕴。”
冷欣然打趣道：“儿子心胸如此宽广，做娘的眼界岂能太浅？你娘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见儿子脸颊泛红，她不再逗弄，认真道：“娘和你想法一样，好书就该让更多的人看到。”
“那您打算何时印刷成书？”冷江迫不及待地问。
冷欣然耐心解释：“别急，我们不太适合干这个事儿。书铺不一定会答应，而且，我们也需要一位有名望的人来给我们作背书，这样大家才会信服。”
“若是楚先生来做，必定稳妥。”冷江提议道。
冷欣然点头赞同：“等你爹回来，让他去说吧。”她本想借此为儿子谋求机会，如今却因儿子的远见而心生欣慰，甚至觉得，将来有机会，去为儿子争取应有的地位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远处，晏守诚的处境并不如意。演武场上， 晏守诚翻身下马，额间汗珠滑落。他寻了处僻静地，正欲喘口气，忽见孟平匆匆赶来，脸色惨白，眼中充满慌乱。
“晏兄，那帮世家公子又来闹事了！”孟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晏守诚眉头微蹙，“哪些人？”
“丙班的，另外有两个是乙班的。”孟平咽了口唾沫，“其中有个说是张雨轩的庶兄。”
晏守诚心下了然。看来昨晚的手段还不够狠，那些真正的世家公子，怕是根本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晏守诚问道。
孟平苦笑，“还能干什么？就是不让咱们消停。他们一来就霸占了跑道，大家都躲开了。”
“张雨轩呢？”
“他还在跟他们对峙。钱四海想翻脸，被苏春风给拽走了。”
晏守诚沉吟片刻，“走，去看看。”
孟平一愣，“你真要去？”
“他们针对的是咱们整个班。”晏守诚淡淡道，“今天袖手旁观，明天被欺负的可能就是你我。”
孟平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牙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快步朝马场走去。远远望去，张雨轩孤身一人，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那群人不时推搡挑衅，张雨轩沉默不语，冷冷地盯着他们。
晏守诚暗叹一声，这木讷性子吃亏啊。
“雨轩，怎么不去骑马？”他朗声问道。
众人闻声望来，张雨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晏守诚不慌不忙地走进人群，孟平紧随其后。
一个手持马鞭的青年斜眼打量晏守诚，“你又是哪位？”
“在下晏守诚。”晏守诚抱拳道。
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哦，原来是那个逃荒的。从翠城一路讨到龙门城，又苟在那个不祥的青松村，还能进玄文武学堂，命真大。”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晏守诚不动声色，“承蒙学兄夸奖。”
那青年冷哼一声，“少在这装模作样，赶紧滚蛋。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晏守诚不为所动，“学院规矩，跑道人人可用。难道学兄想仗势欺人？”
青年脸色一沉，“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晏守诚微微一笑，“只是提醒学兄，别坏了校规。”
青年冷笑，“校规？那也得看对谁！就凭你们这些贱民，也配跟我们同校？”
晏守诚不卑不亢，“既入学门，便是同窗。高贵卑贱，又有何分别？”
青年勃然大怒，扬起马鞭就要抽过来。晏守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鞭梢。
“学兄，”他沉声道，“莫要自毁前程。”
青年一愣，随即狞笑，“好你个贱民，敢威胁我？我倒要看看，你能耐我何！”
说罢，他挥拳向晏守诚面门打来。晏守诚侧身避过，顺势一推，青年踉跄后退。
“住手！”一声厉喝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老者大步走来。青年脸色一变，“钱教习。”
老者冷冷扫视众人，“谁在这闹事？”
青年忙道：“是这个贱民先动手的！”
晏守诚不慌不忙，“学生只是自卫。”
老者沉吟片刻，“都给我滚回去练功！再让我看到有人闹事，直接逐出学院！”
众人不敢不从，纷纷散去。晏守诚松了口气，朝老者躬身行礼。老者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孟平拍拍胸口，“总算解决了。”
晏守诚微微一笑，“走吧，咱们也去练功。”
张雨轩默默看着晏守诚， “谢了。”他低声说道。
晏守诚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三人并肩走向马场。晏守诚心中暗忖，这只是个开始，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他们这些平民子弟，在这玄文武学堂里，怕是要处处小心才是。
孟平似乎看出了晏守诚的心思，低声道：“晏兄，你说咱们能熬得过去吗？”
晏守诚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看远处的马场，又望了望天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孟兄，你当初为何要报考这里？”
孟平愣了一下，“自然是为了出人头地。”
晏守诚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得有心理准备。这里资源好，希望最大，可苦难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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