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晏守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弟子以为，单纯镇压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灾民闹事，是因为活不下去了。如果能先解决他们的温饱...”
“朝廷难道没有赈灾？”方玉反问。
晏守诚苦笑：“赈灾的粮食，真的都到了灾民手中吗？”
方玉皱眉：“你是说...”
“弟子斗胆建议，”晏守诚语速加快，“派巡检御史、影卫、财政司一起去查。既合作，也互相牵制。发放赈灾粮、安置灾民，本不该如此艰难。”
方玉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朝中事务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方玉摇头，“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晏守诚不甘心：“可是师傅，那些饿殍遍野的百姓，还等得起吗？”
方玉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真的认为这样做能解决问题？”
“至少值得一试。”晏守诚坚定地说，“如果能平息朔州的动乱，安置灾民，还能震慑周围州府，促使各地积极救助灾民。这不正是大好的政绩吗？”
方玉眯起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守诚微微一笑：“师祖如今虽已是财政司尚书，但若能主导此事，或许...”
“你是说...”方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晏守诚点头：“枢密院之位，未尝不可一试。”
方玉失笑：“你倒是敢想。”
“人还是要有梦想，”晏守诚眼中闪烁着光芒，“要是真的实现了呢？”
方玉沉思良久，终于点头：“罢了，我去与你师祖商议一番。”
晏守诚躬身行礼：“多谢师傅。”第 169章
从师傅书房出来，晏守诚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自己刚才提议了一个重磅炸弹，就看方家父子如何取舍了。为了让计划更有说服力，他今天决定晚上在月华阁设宴，请几位同窗品茶论道。借助闲谈，他要让消息不着痕迹地传到该传到的耳朵里。
方大人放下茶盏，眼神如刀般锐利。他凝视着儿子，沉声道：“那小子的提议，你怎么看？”
方玉心头一紧，喉结微动。他斟酌片刻，才道：“儿以为，可冒险一试。”
“哦？”老爷子眉梢微挑，“那你觉得，他安的什么心？”
“为了您和灾民吧。”方玉小心翼翼地回答。
方大人冷哼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你这师傅当得，还不如徒弟精明。”
方玉默然，只觉颜面无光。他垂下眼帘，不敢与父亲对视。
“他今晚在月华阁宴请同窗？”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
“是，不过那小子洁身自好，不沾花柳。”方玉连忙解释。
“无妨。”方大人摆了摆手，“你去打听打听，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方玉心中一凛，“您是怀疑......”
“去吧。”老爷子挥手打断。
方玉领命而去，他暗自庆幸没有多嘴，却又忍不住为徒弟担忧。
次日课间，他将晏守诚唤到一旁。四下无人，方玉压低声音问道：“昨晚月华阁，你们谈了什么？”
晏守诚面不改色，一副茫然模样。“没什么啊，就是闲聊。”
方玉眉头紧蹙，“当真？”
“当真。”晏守诚笑得坦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是聊到翠城灾民的事，觉得人数有些奇怪。”
方玉心头一跳，“什么奇怪？”
“到龙门城的灾民太少了，不合常理。”晏守诚神色天真，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方玉暗叫不好，这小子太会装了。他试探道：“你有什么想法？”
晏守诚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弟子哪敢有什么想法，还得靠师傅指点。”
方玉无言，这徒弟怕是比自己还精。他叹息道：“行了，你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别管了。”
晏守诚点头应下，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憨厚的笑。可他心中却暗暗焦急，不知这番话语能起多大作用。
几日后，朝廷终于有了动作。
两万大军开拔安陵，声势浩大。影卫、财政司官员和巡检御史同行，誓要查个水落石出。
龙门城一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街头巷尾，百姓们低声议论，生怕祸从口出。
半月后，噩耗传来。
大军抵达安陵，沿途尸横遍野，惨状骇人。尸体被野狗啃噬，面目全非。许多随军官员看到此景，当场呕吐不止，有的甚至腿软得走不动路。
更让人震惊的是，灾民竟与朝廷大军战成平手。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竟让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都难以应付。
这消息一出，举朝哗然。
玄德皇龙颜大怒，再派援军增援。朝堂上，文武大臣们争相献策，却无人能解释这匪夷所思的局面。
玄文武学堂里，学子们议论纷纷。晏守诚和张雨轩站在廊下，低声交谈。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张雨轩问道，眼中满是困惑。
晏守诚眉头紧锁，目光深沉。“有人在浑水摸鱼。”
“什么意思？”
“灾民里混进了别有用心的人。”晏守诚压低声音，“否则哪来的战斗力？普通百姓能打得过青龙军营的正规军？”
张雨轩若有所思，“可他们图什么？总不能是想借灾民之手夺取龙椅吧？”
“谁知道呢。”晏守诚摇头，“事情太过蹊跷。或许他们另有所图。”
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刚回到家，冷欣然端着一碗热汤走近。
“夫君，喝些暖暖身子。”她轻声说道。
晏守诚接过碗，却只是握在手中，任由热气氤氲上升。
“还在想那些事？”冷欣然问。
晏守诚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两万正规军对阵四万乱民，竟拖了这么久...”
冷欣然叹息一声：“听说是因为官员贪污，激起民愤。”
晏守诚握紧了碗，指节泛白。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一饮而尽。
“算了，不提这些了。”他放下碗，转移话题，“矿山镇那个庄子的事定下来了。五百亩地，五千两银子。”
冷欣然眼前一亮：“那可是个好去处。以后咱们就有避暑的地方了。”
晏守诚难得露出笑容：“是啊，还有果园和湖泊，风景宜人。”
冷欣然忽然想起什么：“城里的宅子呢？看中哪一处了吗？”
晏守诚摇头：“都不太满意，要么位置不好，要么院子不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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