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冷江的嘴角不明显地翘了下,一闪而过。

  冷欣然又出了几道难题。这次,冷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眉头紧蹙,时而停笔思索,时而快速演算。

  最后一道题让冷江犯了难。他反复思索,额头微微冒汗,终于写下答案,却迟迟未肯放下笔。

  冷欣然故意问道:“确定?”

  冷江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试探着说:“那……我再想想吧?”

  冷欣然点头应允。冷江又陷入了沉思,一番计算后,将原来的答案划掉,换成了新的。

  冷欣然再问:“不改了?”

  冷江被她这连番问话整得有些忐忑,但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就是它了,不再改了。”

  冷欣然微微一笑:“那太遗憾了,这个答案是错误的……”她顿了下,摸摸他的头,才又继续道,“而且,你一开始就已经算出正确答案了。”

  冷江脸上闪过懊悔和不甘,低下了头。

  冷欣然轻抚他的发,语气温和:“我不是说你做错事了,而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坚持初衷,不要人云亦云,所得到的结果才是正确的。懂了吗?”

  冷江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顿悟。

  午后,一行人再次启程。魏家的轿辇也加入了队伍,使得阵容更加壮大。镖师们开道,震慑了不少宵小之徒。

  晏守诚却因此有些烦恼。他找到孙村长,低声道:“我们要找个机会,和他们分道扬镳。”

  孙村长不解,眉头微皱:“为啥啊?跟着他们多安全啊。他们有镖局护送,一路上都没人敢动我们,比起自己走岂不是更加安全些……”

  晏守诚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冷静的警觉,语气沉重地对孙村长道:“村长叔,世事无常,祸福相依啊。你看魏家的镖师声势浩大,一路震慑着沿途的灾民和流民,但您可曾想到,他们的威风背后藏着怎样的隐患?那些镖师护的是魏家财物和粮食,一辆辆马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财帛动人心啊。沿路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怎能不垂涎欲滴?他们盯上了这一车车粮食,早晚会扑上来争抢。”

  他顿了顿,神情更加凝重,“到时候镖师们的刀剑只会护着他们的粮食和财物,哪里会管我们?等匪徒杀红了眼,分不清谁是谁,咱们这些无辜的人恐怕就会被卷进去,沦为牺牲品。”

  孙村长听得直冒冷汗,方才的侥幸和安心在晏守诚的冷静分析下化为无尽的惶恐。他额上渗出汗珠,声音都有些发颤:“守诚,你……你说得对啊!光顾着眼前这点好处,竟没瞧见后头的风险。我们哪能把自己和魏家捆在一块儿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这一时贪图方便,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头的担忧略微放下些。虽未完全消去隐忧,但至少在晏守诚的冷静提醒下,他们有了该有的清醒。

  夜幕降临,篝火照亮了帐篷。冷欣然坐在火堆旁,望着熟睡的冷江,陷入沉思。她回想起白天的算术考验,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远处传来低沉的说话声,晏守诚正在与其他村民商议。冷欣然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了“分开”、“危险”等字眼。她眉头微蹙,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夜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冷欣然裹紧了衣裳,目光投向远方。前路未卜,种种可能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冷欣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平冷江微皱的眉头。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微弱。冷欣然靠在一棵大树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她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小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四周,大多数人都已入睡。只有几个村民轮流值夜,低声交谈着。冷欣然竖起耳朵,试图捕捉更多信息,但只听到零星几句,无法完全理解他们的计划。

  这边,孙村长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心事重重地踱步到晏守诚身边,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守诚啊,你说这魏家...”

  晏守诚正在搅动锅中的粥,闻言抬眼看了看孙村长,轻声道:“村长有何见解?”

  孙村长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魏家公子都好利索了,怎么还赖着不走?”

  晏守诚不急不缓地舀了一勺粥,吹了吹,轻抿一口。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魏家的轿辇,缓缓道:“村长,你觉得咱们这群人,对魏家有什么用处?”

  孙村长一愣,随即摇头苦笑:“我们顶什么用?一群穷苦百姓,除了添乱...”

  晏守诚打断道:“正是因为穷苦,才有用处。”

  孙村长愈发困惑,晏守诚见状,继续解释:“魏家带着值钱的东西,又有女眷。若遇上大股匪徒,你说他们会先抢谁?”

  孙村长脸色骤变,喃喃道:“这...这也太...”

  晏守诚轻叹一声:“在他们眼里,咱们不过是一群挡箭牌罢了。”

  孙村长顿时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他抓着晏守诚的袖子,急切道:“守诚啊,你可得想个法子!咱们可不能...”

  晏守诚轻轻拍了拍孙村长的手,安抚道:“村长放心,我自有计较。”

  孙村长如释重负,踉跄着起身离去。

  不多时,冷欣然抱着女儿走来,笑问:“村长终于沉不住气了?”

  晏守诚微微颔首:“比我预想的还快些。”

  冷欣然挑眉:“那咱们何时脱身?”

  “明日。”晏守诚递给她一块肉饼,“多吃点,你瘦了。”

  冷欣然接过饼,不禁莞尔。她心知肚明,这段日子她非但没瘦,反而胖了两斤。逐水路上还能长膘,怕是也只有她了。

  午后,小课堂如常开始。孙丰青面对一群孩子,耐心教导:“今天咱们学"天、地、人"三个字。”他在地上写下大大的“天”字。

  孩子们瞪大眼睛,有的跟着用手指在地上比划,有的小声念叨。孙丰青循循善诱:“看,这个字像不像天上的云彩?”

  钱学诚则在教大家算术,他摆弄着珠筹,口中念念有词:“五上五,二十五…”

  村民们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专注地盯着珠筹上跳动的珠子。有几个机灵的,甚至找来木料,要打造自己的珠筹。

  夜幕低垂,营地渐渐安静下来。晏守诚独自坐在篝火旁,目光深邃。他心中已有计策,只待明日实施。

  冷欣然悄然来到他身边,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晏守诚转头,对上妻子关切的眼神。“在想,如何让大家既脱离魏家,又不引起他们的怀疑。”

  冷欣然点点头:“你有主意了吗?”

  晏守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了。”他附耳低语,将计划告诉了冷欣然。

  冷欣然听罢,不禁赞叹:“果然高明。”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心照不宣。

  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正聚精会神地学着认字,忽听一阵尖锐的嘲笑声划破宁静。

  “瞧瞧这群穷酸,连饭都吃不饱还学什么字?”

  一名绫罗绸缎的少年倨傲地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轻蔑。身后跟着几名奴仆,个个趾高气扬。孩童们纷纷低下头,脸上泛起羞愧的红晕。

  村长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少年见状更加得意,大摇大摆地走到人群中。他的目光突然被一个小男孩手中的陶土玩偶吸引。

  “这玩意儿不错,给本少爷玩玩。”少年伸手就要去抢。

  小男孩慌忙后退,紧紧抱住玩具。一旁的冷欣然冷眼旁观,终于开口:“这是我儿子的东西,恕不能给你。”

  少年闻言一愣,随即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冷欣然淡淡道:“我只知道,这不是你的。”

  少年身后的管家连忙上前打圆场:“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看上什么,你就乖乖交出来。”他掏出一把银钱,递到冷欣然面前,“这些钱买下那玩具,绰绰有余了。”

  冷欣然微微蹙眉:“我说了,这不是钱的问题。”

  管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这妇人,真是不识抬举!”他伸手就要去抢小男孩怀中的玩具。

  冷欣然眼疾手快,一把将冷江拉到身后。“你敢动我儿子试试?”她厉声喝道。

  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手僵在半空。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男声从远处传来:“谁敢欺负我媳妇儿?”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晏守诚大步流星而来,手里还攥着一把长剑,眼中闪着寒光。

  冷欣然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守诚,这些人想抢咱儿子的玩具。”

  晏守诚闻言大怒,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敢动我儿子?”他一拳挥出,正中管家面门。

  管家顿时鼻血横流,惨叫连连。少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躲到奴仆身后。

  晏守诚还不解气,对着管家拳打脚踢。“让你欺负我媳妇儿,让你抢我儿子的东西!”

  围观的村民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冷欣然却是一脸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村长见事态失控,连忙上前劝阻。“守诚,消消气,有话好说啊。”

  晏守诚这才停手,但仍是怒气冲冲。“村长,你看看这些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为所欲为!”

  少年见状,终于找回一点底气。“你,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敢打我的人!”

  晏守诚冷笑一声,毫不畏惧。“我管你爹是谁,敢欺负我家人,就得付出代价!”

  冷欣然走上前来,轻抚丈夫的手臂。“相公,算了吧,别为这种人脏了手。”她的声音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晏守诚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但仍是怒目而视。少年见势不妙,连忙带着人灰溜溜地逃走了。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有人敬佩晏家夫妇的勇气,也有人担心会惹来麻烦。村长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恐怕没完。

  晏守诚从车里走出来,看到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媳妇儿,在想什么呢?”

  冷欣然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事......”她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忧虑。

  晏守诚坐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冷欣然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守诚,你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村里人带来麻烦?”

  晏守诚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也许会吧。但是媳妇儿,我们不能一直低头做人啊。”

  冷欣然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心中既感动又不安。

  “相公,你说我们......”冷欣然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矛盾。

  晏守诚似乎明白妻子的顾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媳妇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冷欣然点点头,靠在丈夫肩头。第二天一早,那魏家的管家带着更多了人马来到晏守诚的骡车旁边挑衅。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群人,神色各异。半大的孩子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成年人则神情复杂,既有解气的快意,又有隐隐的担忧。

  晏守诚站在人群中央,他的拳头上还沾着血迹。管家倒在地上,那张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脸此刻满是血污,发出微弱的呻吟。

  “这下舒坦了吧?”一个年轻村民忍不住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可不是嘛,平日里欺负咱们的时候,可没见他们手下留情。”另一个村民附和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

  晏德高站在一旁,两条腿微微发抖,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孙村长一把拽住。

  “别管。”孙村长低声提醒,眼睛却死死盯着晏守诚,生怕他真的闹出人命来。

  就在这时,魏家的小厮和护院回过神来,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冷欣然站在晏守诚身旁,忽然开口道:“他罪不至死,稍微教训一下,出出气就可以了,省点力气!”

  她的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小厮们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护院们也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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