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晏守诚瘫倒在床上，四肢伸展，大口喘息。一整天的忙碌让他疲惫不堪。

　　冷欣然坐在一旁，怀中抱着熟睡的女儿。她的目光在丈夫身上逡巡，轻声道：“要不要我帮你按按？”

　　晏守诚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却又强撑着摇头：“不用，你抱着孩子呢。”

　　冷欣然轻笑：“我可以指挥你自己按。”

　　晏守诚哼哼唧唧地开始照做，时不时偷瞄妻子一眼，眼中满是邀功之意。

　　冷欣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故意问道：“我以为你最擅长这种场面呢，怎么，累坏了？”

　　晏守诚一个激灵，连忙坐直身子：“哪里哪里，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他脸上堆满笑容，“这些应酬，包在我身上。你就负责吃喝玩乐，陪闺女就成。”

　　冷欣然轻哼一声，不再多言。她伸手拿过账本，细细翻看起来。

　　“村里人都很给面子，”她低声道，“都没有百文一下的。孙村长和陈三伯给了一两银子，扈村长还另加了两坛酒。”

　　晏守诚漫不经心地应道：“乡里乡亲的，日后有的是还礼的机会。”

　　冷欣然蹙眉：“可冯老爷的礼太重了，那些摆件就不便宜，还有那些银子，这该怎么还？”

　　晏守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送他出门时，私下教了他两道菜。只要做好了，财源滚滚来，比什么摆件银子都珍贵。”

　　冷欣然眉头舒展，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将账本和礼金都收进抽屉，又问了几句村民对香酥饼菜的看法。

　　夜色渐深，晏守诚睡了一小觉，精神焕发。用过晚饭，他忽然开口：“媳妇儿，你说咱请那位先生来教小江读书如何？”

　　冷欣然一愣：“哪位先生？”

　　晏守诚解释道：“就是今儿送字过来的那位。”

　　冷欣然幽幽地提醒：“你知道他是谁吗？”

　　晏守诚不以为然：“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本事。真正的高人，往往默默无闻。”

　　冷欣然打断他的话：“你就这么信得过一个陌生人？”

　　晏守诚笑道：“信不信得过，试试不就知道了吗。”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还是得先打听清楚他是谁。要真有本事，咱们砸锅卖铁也值得。可要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白瞎银子还耽误孩子前途。”

　　冷欣然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好奇心害死猫。”

　　晏守诚心虚地摸摸鼻子：“你误会我了，媳妇儿。我是真心为小江和阿莲着想。”他滔滔不绝地说起附近学堂的不足，“再说，咱闺女以后也得读书啊。学堂不收女孩，难道让她当文盲？我可受不了！”

　　冷欣然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晏守诚还在絮絮叨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冷欣然知道，他是真的对那位神秘的先生起了好奇心。

　　“罢了，”她轻声道，“你想去打听就去吧。不过别打扰人家清净，也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晏守诚大喜，连连点头：“放心，我晓得轻重。”

　　“慢慢来，”她柔声道，“咱们还有大把时间呢。”

　　天还未亮，晏守诚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他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地穿起衣服，生怕吵醒身旁熟睡的冷欣然。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惊扰了妻子的清梦。

　　“守诚，这么早就起了？”冷欣然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睡意。

　　晏守诚叹了口气，“没办法，这香酥饼生意可不等人啊。”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老话说得好，人生三苦，乘船打铁卖香酥饼。这活儿真不好干，天天凌晨两三点起，谁爱受这个苦啊？”

　　冷欣然坐起身，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就这几天，你得盯着点。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不你去洗把脸提提神？”

　　晏守诚点点头，转身进了房车。片刻后，他精神焕发地走了出来，俯身为冷欣然掖了掖被角，“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冷欣然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很快又沉入梦乡。晏守诚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只见卫勇和卫慧已在门外候着，低声唤了句“老爷”。

　　“走吧。”晏守诚轻声道。

　　三人踏着晨露向香酥饼坊走去，却发现村民们早已到齐。晏守诚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他让卫慧分发工作服，每人两身。

　　“换上吧，”晏守诚说道，“咱们做食品的，讲究个干净卫生。”

　　村民们虽觉麻烦，但也没多说什么。换上新衣，大家精神面貌为之一新。孙村长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钱花得值当。

　　晏守诚简要讲解了规章制度，便催促大家开始工作。不多时，冷欣然抱着女儿来到香酥饼坊。晏守诚正忙着分配香酥饼，钱学诚在一旁记录。

　　陈健搬了两板香酥饼，过了秤后，赶着牛车第一个进城送货。其他村民也排队购买，一边交钱，一边交货。

　　晏守诚给的进货价很是公道，村民们心里都有数。他们看向晏守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意，嘴上称赞他仁义。

　　分完香酥饼，上工的人回家吃饭休息，晏守诚却还不得闲。一群妇人来学做香酥饼，冷欣然见状，便带着她们去了厨房。

　　“来，我教你们做铁板香酥饼和浇汁香酥饼，”冷欣然耐心地说道，“还有豆渣饼，都不难。”她一边示范，一边解释，“关键就在这些佐料的配方上。”

　　冷欣然毫无保留地传授技艺，只在最后提醒道：“这食谱最好还是不要外传。要是人人都会做，咱们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妇人们连连点头，“冷媳妇儿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学成之后，她们迫不及待地买了香酥饼回家练习。冷江见状，不解地问母亲：“娘，您就这么放心？不怕她们把方子传出去？”

　　冷欣然笑着摇摇头，“短期内她们不会外传，谁也不愿意把生意让给别人。但长远来看，难保不会。”她顿了顿，“等她们的娘家人也逃荒到龙门城，我再怎么叮嘱也没用。血浓于水，她们不会看着娘家人活不下去的。”

　　冷江若有所思，“那规矩岂不是大不过人情？”

　　“也不尽然，”冷欣然解释道，“小事无需上纲上线，但有些事却必须严格执行。比如你爹定下的那些规矩，工人们若是触犯了，就得按章办事，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晏守诚处理完事务，走到妻子和孩子身边，“饿了吗？”

　　冷欣然摇头，“不饿，你呢？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晏守诚笑着拒绝，“不用，我待会儿去村长家吃。”

　　冷江眼睛一亮，“爹，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晏守诚摸了摸儿子的头，“当然可以，你娘要不要一起？”

　　冷欣然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父子俩去吧。”

　　晏守诚点头，牵起儿子的手，向孙村长家走去。路上，冷江好奇地问：“爹，为什么要去村长家吃饭？”

　　晏守诚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手。

　　到了孙村长家，晏守诚拱手行礼，“村长叔，打扰了。”

　　孙村长热情相迎，“晏老弟来了，快请进。”他看了看晏守诚身边的冷江，笑道，“这小子也来了，正好尝尝婶子做的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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