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夜幕低垂，林间虫鸣此起彼伏。晏守诚的身影在茅屋外若隐若现，孙村长心头一紧，连忙迎上前去。
“怎么样？”孙村长压低嗓音问道，眼中闪烁着焦虑的光芒。
晏守诚眉头紧锁，缓缓道来：“情况不太妙。前头有土匪拦路。”
孙村长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安。
晏守诚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解释他打探到的情况。“林子里停了三拨富户，都是做买卖的。其中一家姓廖，是咱们杏林镇的。他们从难民那里买到消息，说前头有土匪专抢商户。”
孙村长听得心惊肉跳，喃喃道：“那...那咱们呢？”
晏守诚眸光一闪，沉声道：“咱们虽不是富户，却也有粮有女。这两样，最是招人觊觎。”
孙村长只觉天旋地转，扶着树干才勉强站稳。就在这时，孙长松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焦急地插话道：“爹！咱们可不能硬闯啊！那是送死！得赶紧报官才是！”
晏守诚摇了摇头，目光如炬：“避是避不开的。这是去龙门城唯一的路。两边都是高山，绵延数里。就算爬得过去，粮食车马怎么办？老弱妇孺又该如何？”
众人闻言，脸色愈发难看。沉默良久，晏守敬怯生生问：“要不...咱们回头？”
晏德高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哪有回头路可走？前有狼，后有虎啊。”
晏守诚点头应和：“二堂哥说得对。回头路上，难民比土匪更可怕。”
孙村长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那土匪，只求财不要命？”
晏守诚颔首：“目前是这样。不过...”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他们要的太多了。那三家富户都在为此纠结。”
孙村长眼睛一亮：“他们有什么打算？”
晏守诚道：“冯老爷想联合硬闯。他们护院小厮加起来有五六十人。但另外两家还在犹豫。”
孙村长若有所思，目光游移：“看来是借不了这个光了。”
晏守诚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借光难，但可以合作。咱们人多，战力不弱。联手的话，未必没有胜算。”
孙村长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露出担忧之色：“这...这能行吗？那些富户老爷能看得上咱们？”
晏守诚语气坚定：“他们会合作的。”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得好好谈谈条件。既不吃亏，也不占便宜。”
孙村长连连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对对对，得好好商量。”
晏守诚点头应下，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村长，还有一件事。”
孙村长一怔：“什么事？”
晏守诚神色凝重：“无论如何，我们得做好准备。万一...万一真的闯不过去，得想好退路。”
孙村长面色一沉，久久无语。良久，他才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你去吧，尽快回来商议。”
晏守诚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众人站在原地，各怀心事。
晏守诚站在营地边缘，目光越过层层茅屋，落在远处的山影上。夜色已深，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响打破这份宁静。
“守诚，”孙村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谈得如何？”
晏守诚转身，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那几家商户，倒是比想象中好说话。”他顿了顿，“利字当头，他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孙村长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那村民们那边......”
“我已经让陈三伯和钱大叔先去试探了。”晏守诚打断道，“等会儿我们再集中说明。”
孙村长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见晏德高匆匆赶来。
“村长，”晏德高压低声音，“有些人......有些人心里不踏实。”
晏守诚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他们担心......”晏德高欲言又止，“担心我们冒险太大。”
村长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德高，你怎么看？”
晏德高一愣，随即苦笑道：“我？我听村长的。”
村长拍了拍晏守诚的肩膀，“走吧，去跟大家伙儿说清楚。”
营地中央，篝火旁已聚集了不少人。晏守诚走近时，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乡亲们，”晏守诚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顾虑。”
有人低声嘟囔：“这不是找死吗......”
晏守诚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道：“但我想问问大家，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还有别的出路吗？”
人群中一片寂静。
“我们已经逃了这么久，”晏守诚的声音渐渐提高，“难道要一直逃下去吗？”
“可是......”一个瘦弱的汉子站了出来，“万一......”
晏守诚打断道：“没有万一！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闯过去！”
“守诚说得对！”陈三伯突然高声道，“咱们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钱大叔也附和道：“就是，那些商户不也派了护院吗？”
晏守诚趁热打铁：“诸位，我们不是去送死，我们是去争取活路！”
人群中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我跟你去！”
“算我一个！”
“干他娘的！”
晏守诚环视四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好！”他高声道，“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散会后，晏守诚回到自己的茅屋。冷欣然正抱着熟睡的女儿等他。
“怎么样？”她轻声问。
晏守诚在她身边坐下，“还行，大家都同意了。”
冷欣然松了口气，却又咬了咬嘴唇，“你......”
晏守诚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冷欣然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晏守诚似乎察觉到了妻子的不安，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傻瓜，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冷欣然靠在他肩上，轻轻点头。晏守诚搂住妻子，两人一时无言。
茅屋外，营地渐渐安静下来。人们各自回到茅屋，为明天的行动做最后准备。
晏守诚轻抚着熟睡的女儿，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明天的行动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夜色愈发深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晏守诚警觉地竖起耳朵，直到确认没有异常才稍稍放松。
他轻手轻脚地躺下，搂住熟睡的妻子。黑暗中，他的眼睛依旧明亮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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