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不宜见血!
第210章 不宜见血!
徐家,没有哀乐,整栋别墅里死气沉沉的。
徐元的灵柩就摆放在别墅大厅内,周边的家具都被搬空,除了那一尊冰棺外,周边都显得空荡荡的,越发寂寥死沉。
家里的佣人们都不说话,默默地做着手头的事情,就算是交谈也是轻声细语的,生怕惹怒了客厅里静坐在椅子上的徐太太。
徐太太一个人坐了很久了,不吃不喝的,这段时间身体瘦了一圈,两只眼睛都深深陷了下去,肤色也是不正常的苍白,看着让人有些害怕。
她浑身素净黑衣,周身没有任何首饰,妆容也是寡淡的。
从确定了徐元出殡的日子起,今天一大早,徐家佣人们就忙碌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那些记者被拦在门外不让进,但徐家的大门确实开着的,只是让人叹息的是,整个帝都居然没有一家人前来悼念!
就连之前跟徐氏郁氏有过商业往来不牵扯任何政.治色彩的合作商都没有一个来。
对外人来说,只能说徐元做人有多失败,然而对徐家人来说,这些人之中不少还有受过徐家恩惠的人,哪怕不是徐元亲自授意的,可徐家的恩惠赠送出去怎么就闹得现如今无人前来的尴尬凄凉境地。
“母亲!”徐锦知走到徐夫人面前,低声,“您起来歇息一下吧!”
徐夫人的视线转了过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突然轻嗤了一声,“果然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啊!”
徐锦知知道她心里难受,父亲在警局突发心肌梗离世,都去世这么多天了,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不相信父亲是心肌梗突发离世的,她在昏迷之后醒来时只说了一句话,“这是杀人灭口!”
他也知道父亲的死亡蹊跷,父亲一死,假药案的审理就会不了了之,而且此时负责这个案件的季容也出事了,还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一起发生吗?
然而更让人觉得沮丧的是,他们明知道这里面有蹊跷,明知道父亲死因另有真相,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推翻。
只因,他们徐家确实造假药了,而父亲也确实牵扯到了几条人命。
所以哪怕人死了别人也只会拍手称快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谁还会相信他徐家人说出去的话?会相信徐元死于一场阴谋?
徐锦知握紧了拳头,今日大开徐家大门,替父亲发丧,也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是有良心的,不畏人言,不畏权势,只为良知。只是让他们失望了,那些平日里在商场上跟徐家称兄道弟的人,那些曾经受过徐家恩惠的人,一个人都没来。
他的父亲是势利,但是他的母亲广结善缘,那些在父亲面前讨不到好处的人都会指使自己的太太来跟徐夫人套近乎,徐夫人又是一个心软的人,回头来在父亲耳边多说几句好话别人好处就到手了。
其实母亲真傻!
别人那是真心要跟你交好的,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而已。
看母亲一脸失落地讥讽,徐锦知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也就在此时,佣人疾步走过来。
“夫人,少爷,有客到了!”
徐锦知脸色微微一怔,徐夫人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脸来,脸上的讥讽情绪也凝滞了下来,语气急切道,“谁来了?”“是唐晚成先生!”佣人说完,大厅门口那边就有人进来了,唐晚成一身深黑色的西装,尽显庄严肃穆,脚步也是恰到好处地沉重。
他身后的人抬着一个花圈,上面的黑色丝带迎风浮动,花圈还贴着两排悼词。
沉痛哀悼徐元先生,一路走好!
徐夫人看到这一句话时,眼眶一下子红了,若不是身边徐锦知低声提醒她注意,她真的差点就痛哭失声了。
这就好比一万个人说一个人的不好,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即便不说他的好坏,仅仅是进来送上一句哀悼词,都如同雪中送炭!
她没有要替自己丈夫开脱的意思,他是做了假药,是该死,是罪有应得,可是那是她的丈夫,在临别之时只要有一个人抛开这些是非仅仅是为了一个亡者的逝去前来悼念送行,她都觉得,自己是有坚持下去的勇气的!而这份勇气,是要为亡夫讨回公道,是要让将丈夫推往死亡深渊的人一一付出代价的不顾一切,是同归于尽的决心。
徐夫人眼睛里不再是最初的形同枯槁的眼神,她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她收起了情绪,尽管眼睛还是通红着,但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唐先生!”她走上前去对着上完一炷香的唐晚成回了一个大礼,“多谢您!”
这位徐夫人这么多年在徐家都是默默无闻的,倒不是她真的默默无闻,而是郁徐两家有个徐囡在。
外人一提到郁徐两家就只会说有个女强人徐囡,至于徐夫人就成了陪衬。
一个人太耀眼了,就遮盖了其他人的光辉。
然而嫌少有人会仔细想起,徐夫人的娘家。
她的娘家在江南,是江南丝绸制造百年世家,她是独女,当年是带着所有的家产和人际关系嫁到帝都徐家来的,婚后她为人处世低调,在帝都如此多的豪门权贵里看起来是丝毫的不起眼。
然百年世家的根基其实一个大浪都挺不过的?
她心灰意冷不过是因为丈夫新丧,世间冷暖滋味初尝。
唐晚成微微躬身,“徐夫人,请节哀!”
“多谢!”徐夫人松开了徐锦知搀扶的手,“备有热茶,先生若是不嫌弃,休息片刻再走吧?”
徐锦知朝母亲看了一眼,见母亲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伤痛欲绝,只不过神色比平日里要冷了许多。
这个时候邀请唐晚成喝茶,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唐晚成是什么身份?徐家别墅外面还有那么多的记者在……
他能来这里已经让他们徐家人很惊讶了。即便这个时候唐晚成拒绝,徐锦知也觉得可以理解。
唐晚成的秘书闻言心里一咯噔,来追悼也就罢了,送了花圈来心意也表示了,看看整个大厅,就他们送来一个花圈和一对挽联,这样的哀悼会也太冷清太凄惨了些。
然冷清归冷清,凄惨归凄惨,这都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如果在徐家待的时间久了,外面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秘书心里着急,唐晚成却依然淡定从容,“那就多谢了!”
“锦知,请唐先生里面坐!”徐夫人道。
徐锦知内心忐忑,但还是听了徐夫人的话,在前面领路,让佣人备茶。
佣人送来茶水,徐锦知亲自送了进去,徐夫人让他在外面候着,他只好出来了,候在门口,满心的疑虑。母亲会跟唐晚成说什么?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唐晚成怎么会跟他们徐家有交际了。
毕竟郁徐两家曾经支持的对象是商顾。
徐锦知心头越想越没底,捏着手机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到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唐晚成来徐家了!”
那边的人答,“我也到了!”
徐锦知:“……”
电话还没有挂,过道那边佣人的步伐匆匆跑来,“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徐景阳这个时候干回来,徐锦知也蛮佩服他的勇气的。
毕竟,现在徐夫人正在气头上,跟大儿子是彻底有了隔阂。
徐锦知挂了电话,走出去就见到了徐景阳在客厅那边点燃了一炷香。
两兄弟对视一眼,徐锦知脸色依然不见好,两人之前吵过一次,还没有握手言和。
“人在里面?”徐景阳上完香,问,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徐锦知点了一下头,“母亲也在里面!”
徐景阳眉头微微一沉,好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进去打断两人的对话,最后还是忍住了,两人便站在徐元的灵柩边。
周边也没有其他人,徐锦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徐景阳再次开了口,“徐家恐怕又要不安宁了!”
……
唐晚成去了徐家的消息很快就被记者曝光了出来。
总统府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此刻戒备森严的商家,商顾正在看电视直播,视频上拍到的是唐晚成带着下属,送去了花圈和挽联。
电视屏幕上,记者的解说言辞也颇为犀利,直指作为这一届总统竞选者的唐晚成前去徐家悼念是对不起华夏国广大选民的期待,还指出了假药案的延迟审理是否跟唐晚成有关……
“他这是在作死吗?”
商顾将手里的遥控器搁下,语气慢悠悠道,“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像这次这样做出过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候站在一旁的许志也道,“是的,他走这一步棋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简直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不过对方身上越是脏,对他们越是有好处!
“阁下,这些报道一出,整个华夏国选择支持唐晚成的选民都会义愤填膺,他这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许志分析道,并用手机查看了一下网上的情况,果然,电视报道出来还不到五分钟,网络上就沸腾了。
谴责唐晚成的留言增长速度之快分分钟让微博的服务器瘫痪。
“医院那边的人还算老实吧?”
商顾转移开了话题,目光却一直看着电视屏幕那边。
许志,“还好,还算配合!”
“嗯!郁家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许志想了想,“顾小姐也很配合!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的!”
他话音刚落,商顾转过脸来看他一眼,眼神淡淡,语气却严厉,指出,“这称呼得换!”
许志立马明白了后来,“是,郁小姐很配合!”
商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电视关掉,“她肯配合是一回事儿,有人不配合那是另外一回儿事儿,不过不打紧,这段时间让下面的人都警醒着点!”
他说完起身,舒展了一下胫骨,“下周三,宜动土,宜祭祀,但,不宜见血!”
许志听了若有所思,这个肯配合的“她”,和不肯配合的另外一个……
他不禁想到了远在滇西林海境地的情况,那边人汇报说,林海的人也很老实,老实得不像话。
怎么会这么老实?
他不信!
连他都不信,阁下就更是不会信了!
“对了!”商顾再次出声,“接待的人那边安排得如何?”
许志立马回过神来,“姜老一行十五人今天晚上将下榻在帝沙酒店,这十五人中身份都调查核实清楚了!都是姜老身边的人!”
“下榻的酒店房间也是之前就安排好了的,没有问题!”
姜老这位大慈善家不仅在华夏国是个人物,影响力还不止,今年他是受邀请前来的帝都,邀请函是上半年华夏国的慈善总会送出去的。
作为慈善界的大佬,姜老在其他国家也备受关注,影响力颇广,跟几个国家的首脑关系都处得极好,是个各方势力都想要拉拢的人物。
也就是因为这样,商顾也是其中之一。
商顾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大选之前请姜老过来也是有目的的,华夏国慈善总会的人和商务会的负责人都跟姜老交情匪浅,他的一句话在这两个圈子里极有分量。
“准备好晚上的接待晚宴,我要亲自参加!以示诚意!”
……徐元在下午三点出殡,四点钟,徐家人从殡仪馆直接去了墓地。
徐景阳全程静默,而徐夫人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是徐锦知抱着骨灰盒放进的墓地。
墓地送行的就他们母子三人,徐夫人站在凉风中形单影只身形萧索,可眼睛里多了一丝坚毅的神色。
她转身离开,身后徐景阳却出声叫住了她,“母亲!”
徐夫人身影停顿住,目光清冷地看向了他,“多年不叫我一声母亲,我听着都感觉生疏,你还是叫我一声徐夫人吧!”
徐景阳眉心微微蹙着,她心里对他有怨,觉得他不孝,在父亲出事时没有出手帮忙而是全程做了一个旁观者,目睹着事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徐锦知见状抿了抿唇,低声,“母亲……”父亲已经走了,家里就剩下了他们母子三个,大哥在这件事上是有不对,可他终究还是徐家的人,留着的是徐家人的血。
“连你也要说我?”徐夫人看了小儿子一眼,徐锦知唇瓣抿紧了,“不是,突然觉得是非曲直真的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有些事情随着父亲的离开就埋葬了吧,她对大哥有怨,大哥对徐家也有怨,而他呢?没有怨吗?他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早已失去却到最后才得知了真相。
现实残酷,真的,不想再追究!
徐夫人看他欲言又止,想起了当天自己情绪失控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有一种悲哀无力地蔓延开来。
他们都挺可悲的。
那些集聚在喉咙口带刺伤人的话最终还是让她给压了下去,抬步走开,而身后的徐景阳却再次出声。
“唐晚成的心思太深!”
徐家已经受到了重创,被人拿来当挡箭牌当利器用了,现如今难道又要被拖进另外一个漩涡。
徐夫人情绪一下子被挑起,转身厉声,“你别忘了,你是法医,可你却到你父亲火化的时候都没能解剖他的尸体查找真实的死因,不是你不能,是你不敢。”
“你怕真相牵扯到某些人,你怕事情被捅破殃及自己!你宁愿做一只缩头乌龟都不敢去做!”
“那么,我问你,你现在有退路吗,徐家还有退路吗?”
徐景阳看着她那双赤红的双眼,被她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刺激得胸腔一阵浮动,眼底划过一丝情绪波动。徐夫人说完转身就走,在她的举动看来,她现在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跟徐景阳说。
徐锦知走到最后,看了徐景阳一眼,“她今天跟唐晚成谈过了,但是她没让我听,我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说起来,他也跟大哥一样,心里隐隐不安。
从今天唐晚成不畏舆论踏进徐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了。
他要么是雪中送炭,要么,是给徐家送来了最后的绝命一刀!
徐景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徐锦知,“唐晚成的势是要借,但也要防,你这段时间多关注她!”
“嗯!”
两人虽然偶尔意见不合,但事关徐家存亡,两兄弟却是出奇一致地意见一致。
“晚上我要去帝沙酒店,大慈善家姜老下榻在帝沙酒店,商顾会亲自前往接应,我找机会再试探一下商顾的态度!”徐景阳出声,身边徐锦知沉默了一会儿,“有件事我想问你!”
“嗯?”徐景阳看他心事重重。
徐锦知郁结在心口,徐景阳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又发现他眼袋有些深,“你最近是没有休息好吗?”
徐锦知苦笑一声,休息?父亲去世后,家里一团糟,他又要配合检察院那边随时的传讯审查又要处理公司里那一大摊子的麻烦事情,精神已经不能糟糕得再糟糕了,即便是闭着眼,也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噩梦。
他不敢睡,也不敢闭眼。
“去我车里!”徐景阳说着也不顾徐锦知的意见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车。
“我还要回徐家,家里……”
“母亲已经坐车回去了,家里还有管家会处理,你现在闭眼好好睡一觉!”徐景阳眼神严厉,徐锦知执拗不过只好闭上了眼。
一刻钟后,他睡不着,难受得要坐起来,徐景阳见状只好用上了自己的催眠术让他暂时睡下。
徐锦知的精神力很薄弱,很快就睡着了,徐景阳正想让他舒缓舒缓就听见他低声喃喃说着什么,他听不清楚,只看到徐锦知的双手握得很紧,似乎很紧张,偶尔脸上会有笑容,很柔和,可是很快又被紧张的情绪所替代。
徐景阳不清楚情况,想到了上次心里的疑惑,弟弟有一年生了一场病,就是郁家二房出事的那一年下半年的时候,重病了一场。
那场病来得蹊跷,他病了足足两个月才有所好转。
徐景阳靠近徐锦知的身边,伸出手摁在了他的眉心处,他会催眠术,以前做医生的时候就学过,当初的目的很单纯,学催眠可以让有些患者减少痛苦。
他此刻就想探索弟弟睡梦中的痛苦来源。
半个小时后,徐景阳打开了车门下车,脸上尽是震惊。
他怀疑地没错,徐锦知曾经被催眠过,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他忘记了一些事情。
而他忘掉的时间段,正是当年郁家二房出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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