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赴宴
年轻女人收起一脸不耐,突然叹了口气,“宋家的夫郎自然是个顶厉害的人物,我听我夫家说过,他精于算计,做生意比男子还厉害……”年轻女人瞥了眼项先生的脸色,见她神情并无变化,也有些拿不准了。
“他模样生的漂亮,做事总比普通男子方便些。”年轻女人撩了撩脸侧的头发。
项先生闻言狠狠皱起眉头,对身旁的妈妈说:“罢了,我们走吧。”
两人上车离开,江家那年轻女子将门合上,留了条缝隙偷窥,没多久,又见宋家的马车紧跟着回了来。
孟夫郎被他夫君小心翼翼的扶下马车,两人十指相扣,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她粗喘了口气,凭什么,一个小哥儿而已,既能嫁给那么好的夫君,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同江家主母这般蛋都下不出来一个,也配的上那么优秀的男人?
她听见过宋举人温柔宠溺的叫夫郎“晚儿”,可真好听啊,如果是我……
“婉娘?婉娘?”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婉娘满脸厌恶的说:“不是说了申时三刻,怎么来的这么晚,害我苦等。”
男人讨好的说:“你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凶恶,挖地三尺的找我,为了躲他们,我硬是……”
婉娘没心情和这个人面兽心的哥哥纠缠,她一脸不耐的说:“好了,我不想听那些个屁话,这是二十两银子,你拿了后再也别来找我!”
那男人先是将银子接过来,在婉娘想关门的时候才又急忙说道:“不是说好了五十两吗?二十两也太少了,都不够我还债的。”
“呵,就这二十两,你爱要不要。”婉娘又要关门。
男人一狠心,扬起声音,“那你就别怪大哥去找江老爷,说说春香阁里能让男人龙精活虎的虎狼之药了。”
婉娘怒目而视,“你敢!你有什么脸说?是你拿了药来让我给老爷下药成事的!”
“难不成不是你故作清高晾着江老爷,独守空房了才跑来求我?”那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一张利嘴辩得妹妹恼羞成怒。
两人纠纠缠缠不像样子,江夫郎寻了动静出来,“婉娘,是谁来了啊?”
婉娘迅速应了混账哥哥的勒索,从头上拔下根金钗扔给他,“滚!”
回身又冷淡的对江夫郎说:“没谁,上门要饭的。”
——
回家后常金花问孟晚,“怎么样,李家的席面香不香?”
常金花屋里搭了炉子坐着火盆,孟晚将斗篷脱了,宋亭舟个子高,抬手便帮他搭在了屏风上。
“李二嫂邀了你去,你又不去,还问我好不好吃?”孟晚挨着常金花在火炉旁边暖手。
常金花给他让了让位置,“你是被请去送琴娘出嫁的,我去就是干吃席,怎么好意思的。”
火炉里烧的红彤彤的炭火噼里啪啦作响,孟晚掌心温热,“我可是上了礼金了,怎么不好意思?”
常金花不理他,孟晚还要逗她,“怎么不理我?知不知道我在别人家多受欢迎?聂二夫郎都恨不得认我做干儿子。”
常金花哼了一声,“那是你在外头惯是能装,他不知道你本质是个皮猴。”
宋亭舟没忍住也勾起了唇,孟晚瞥见轻轻踢了他一脚。
一家子坐在一起唠着家常,常金花问着琴娘的昏礼,又感慨宋亭舟和孟晚他们成亲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连顶花轿都没有。
孟晚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只记得当时快给他饿死了。
常金花又说到旁的杂事,“家里的盐见底了,我早起去盐行买盐。”
昌平大大小小所有盐行全被祝家掌控,府城的自然也是祝家的盐行。
孟晚从卤子边上拿了个烤化的柿饼咬,“买盐怎么了?又涨价了?”
常金花眼神中有些疑惑,“涨价倒是没涨价,就是那盐不像从前都是大粒粗盐,最近卖的盐有粗有细的,还有些里头不白净,灰黄灰黄的。”
禹国的盐场主要产在两淮地区,以海盐为主,粒大而洁白。颜色不洁净,掺了灰黄两色,要不就是运输途中进了赃物,要么……就非海盐而是井盐。
——
过了几日黄挣去汇报,说清宵阁里的才子们终于写出三本话本子来。
孟晚心花怒放,寻思这些天天拿笔杆子的人,效率就是比自己快。
但到了阁里看过那三本书,他沉默了。
对着店里仅有的三个员工,孟晚痛心疾首的说:“各位都是才子啊,思想怎能如此固化?”
这三个员工两个都是宋亭舟在乙子班的同窗,另一个也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秀才,三人都是秀才相公,此刻却坐在大堂的蒲团上忸怩不安。
孟晚拿着手里的三本话本子,真的惨不忍睹!
写的稀巴烂!
他拿起其中一本,仰天长叹,“万秀才,我对你给予厚望,把题材大纲都给你列好了,你顺着写不行吗,偏偏另辟蹊跷。侯府前任世子重生之后,不想着怎么靠自己的聪明才智重夺世子之位,反而跑去尚公主?尚公主!本朝驸马不得入朝为官你不知道吗?”
不是这些读书人脑子里除了公主就没别的了是吧?
说好的不畏强权,靠自己实力光宗耀祖呢?
奋斗的目标就是公主是吧?
黄挣在角落里犹犹豫豫的说:“东家,可是这本书朱笺书肆的东家相中了,说要买下去打版售卖。”
孟晚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噎到。
???
真是山猪品不来细糠啊!
“他要印就印,买书的钱阁里占四分,万秀才六分,后续打版售卖的钱咱们三家分,你和他们谈吧。”孟晚交代完后续,又没忍住给三人交代一番。
“你们写出来的人物,有自己的家世有自己的优劣品性,他们不是你们,是独立出来的人。你们也要想想,若是站在他们的立场该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见他们纷纷低头沉思,孟晚没忍住最后吐槽了一句,“总归一个满怀仇恨,势要重夺世子之位的王孙公子,是不会自毁前程跑去尚公主的。”
万绥刚因为分钱而喜悦的脸,忽的涨红了。
孟晚出了书斋的门感慨万分,这群人的固有思想很难转换,需要时间慢慢磨合,初期可能还要他自己来,先将清宵阁的名声打出去再说,不然真的赔到死了。
“这不是咱们孟东家?怎么愁眉苦脸的?”
清宵阁门口停着聂家的马车,聂知遥坐在马车上调侃他。
“你怎么过来了?”孟晚上车去找他,碧云随着马车走。
聂知遥扔给他一个手炉暖手,“我自然是过来找你的,跑了一趟宋家,你家雪生说你来了清宵阁,我这不就来这儿了吗?”
孟晚抱着手炉问他:“是有什么要紧事?”
“算也不算。”
聂知遥从小茶几下面的抽匣里拿出一张请柬给他,“二叔嬷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孟晚将手炉放在一旁,接过请柬打开,淡淡的香气从中晕出,上头是一行小字和几株墨竹。
——新宅初成,特设薄宴。诚邀君于十一月二十,移步新居花蹊巷林宅。
“是项先生要乔迁,她不在聂家宅子里借住了?花蹊巷?这不是和我家一条巷子吗?”
“说是原本只想待几天,不知为何又改了心意要住到年后,嫌聂家住的不方便,要自己带着仆人出去独居。花蹊巷不是有户读书人家吗?他家要举家返乡,项先生便将宅子买下来了。”
孟晚把请柬折好放起来,重新抱起手炉,“那这是二叔嬷叫我去?”
聂知遥亲昵的点了点他额头,“你傻了不成,若不是项先生首肯,我二叔嬷怎么做的了她老人家得主。”
连聂知遥也看出来了,孟晚的画被二叔嬷递到项先生那儿,是在向项先生举荐他。
项先生这么大的年纪,画过的画作不知多少,被人收藏的也有许多,送孟晚那副是雪山青莲图,画风精湛,没有过多色彩,展开画作便能
孟晚叹了口气,“但我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不敢冒犯项先生。”
“你这人真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有时谨慎有时想法又很大胆。”聂知遥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孟晚。
十一月二十,宜:会亲友、作灶、入宅。
孟晚提了礼带常金花登上项先生新居,因为离得近,他们步行百步就到了。
大门口没有放爆竹、挂红灯,只留了个妈妈在门口迎客。
项先生的夫君林学士没来昌平,所以今日来的都是后宅女眷,孟晚估摸着都是官宦妻眷,各个衣着华贵,仪态万方。
常金花在这群人中间难免露了怯,她抻了抻身上的褐色裘衣,问孟晚:“晚哥儿,娘穿这身成吗?”
孟晚牵住她的手,“成,怎么不成了?我娘穿着不知道多好看,比那些贵妇人精神多了。”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全是安慰她。常金花肤色略深,因为常年劳作,行走坐卧皆如风,自带一股精神气,看着就觉得身强体壮似的。
比起其他贵夫人相互问候开口就问平日吃的什么药丸,常金花在其中相当另类。
项家是两进的小宅子,布置的优雅素洁,并无太多金银饰物,多是木、竹、玉饰。
孟晚携常金花先进堂屋给项先生问安,聂二夫郎正坐在项先生下首同她说话。
“恭贺先生乔迁新居,这是我婆母常氏。”
聂二夫郎本是不耐应付人的,奈何他师祖项先生更加没有耐心,因此他反而比平日规整不少。
见孟晚来脸上还能露出个笑脸,招呼常金花道:“常家姐姐过来坐,我最喜欢你家晚哥儿,咱们两家还比旁人亲近些。”
越紧张,常金花的脸绷的越紧,“他性子跳脱,平日里多亏了聂夫郎担待他。”
项先生挑了下眉毛,“哦?倒是没看出来,手里拿的什么?”她后一句话是对孟晚说的。
按说古人含蓄,不该当面问人礼品,但孟晚这一路进来也没下人上前收录登册,他只好拎了进来。
被项先生一问,便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一旁的八仙桌上,“是璎珞街上卖的顶糕,我觉得挺好吃,想拿给先生尝尝。”
项先生声音没什么起伏,“旁人送的都是金佛玉坠,你就买了些糕果?”
常金花在旁边坐立不安,她刚才看见了,席面上坐着那些贵夫人确实都送了许多贺礼,不乏有半人高的盒子被家丁抬到后院。她家送的这般普通,怕是主人家心有不满。
孟晚倒是没觉得项先生生气了,“我心想先生高情远致,应当不喜金银等俗物,除了这份糕,晚辈还亲自设计了座香炉当作贺礼。”
糕点是一包,他左手还有个比巴掌大一圈的小木盒子,打开来看,是一只橙黄色的橘子,怪模怪样的下头圆,上面还有个小头,不像橘子更像葫芦,表面也坑坑洼洼的,材质应该是陶瓷。
孟晚不傻,在还没有明确了解项先生是否有意收他为徒前,愣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来看,人情世故这方面,宋家一家子里头也没比他更精通的了。
项先生果然受用,“拿过来我瞧瞧。”
孟晚将东西呈上,项先生拿在手里笑了,“怎么这般稀奇古怪,是梨子,还是橘子?”
孟晚答:“先生,是橘子,叫做丑橘。提着上面的枝叶可将盖子揭开,里头埋香。盖子上又有细孔,可将香气扩散。”
项先生捏着盖子上小巧的枝叶,果真可以把盖子打开,她捧着小香炉爱不释手,越看越觉得虽然丑,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不错,不错。”
似乎觉得在小辈面前这般行径有些不妥,她又收敛了笑容,将香炉交给身后的仆人,淡然道:“收起来吧,外头宾客若是都齐了,就吩咐厨房开席吧。”
项先生没邀请太多客人,算上主家也统共只有三桌。
孟晚和常金花被叫到了主桌,难免惹人侧目。常金花如坐针毡,见旁人用膳动作缓慢文雅,自己便也不敢多动筷,只夹些面前的冷菜吃。
孟晚见状吩咐叫来一旁候着的小侍,要了双公筷,也不顾旁人眼光,给常金花夹了几样没见过的菜肴。
古人重孝,大户人家是有要侍候公婆用膳的规矩,可都是在自家,外出赴宴少有如此的。观宋家婆媳的样子又不像婆母刁难,像是儿夫郎特意照顾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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