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哥不可
第46章 大哥不可
长孙无忧很坚定，从容地看着大哥，“天地之大，总有我容身之所，至不济，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处，叔父和大哥断不会让我饿死的，对吧？”
长孙顺德一挥手，“小小年纪，不要浑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要放开心胸，养好身体，其他的慢慢随缘就好。”
无忧点点头，“叔父说的是，不知叔父和大哥下步如何打算？”
长孙顺德看看自己的侄子，扭头看向无忧，“无忧，我打算留在这里，争取戴罪立功将功补过，也可以就近照顾你，你看如何？”
长孙无忧看看大哥，“大哥是要离开？要回太原找二郎？找到又待如何？他要是不认你又能如何？”
一连串的问号把长孙无忌问住了，其实这些答案大家都清楚，这几乎是明摆着的。
按照长孙无忌的想法去做的话，他几乎就是去送死，他要赌一把李二对他、对无忧、对长孙氏的感情，显然长孙无忧并不看好他能赌赢。
“无忧怎么看？”长孙顺德忍不住问道，他知道这个侄女素有智谋，可惜是个女儿身，要是男子定不在长孙无忌之下。
长孙无忧抬起长长的睫毛，看看有些赌气的大哥，突然笑了，“大哥，其实你不必如此，一个必输的赌局，赌的其实是人品，可是人品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二郎是个做大事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对他的敌人更是狠上加狠。
你以为现在我们长孙氏，你长孙无忌，我长孙无忧还是二郎的自己人吗？”
房间里陷入沉默之中，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许久之后，长孙无忧咳嗽一声，抬头看看长孙无忌，“大哥，其实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这个世界有很多颜色，不必过于拘泥于某一种色彩。
其实你不想留在这里，也不必去太原，可以选一个中间的位置，比如说长安。
你可以把我们的族人送回长安，那里毕竟安全一些。
到了长安以后，你可以请别人去问问二郎，你想要回太原，听听他的反应。你也可以给他写信，看他如何回你。”
长孙无忌抬头看着妹妹，“他要是不回我，又当如何？”
“天下歪脖树多了，大哥非要吊死在李二郎这棵树上？”长孙无忌嗔了大哥一眼，“你就呆在长安，看谁最后夺了长安再说。”
“对，坐山观虎斗，等天下大势定了以后，无忌再出山。到时天下太平，以无忌的本领，定可像大哥一样开疆扩土，扬我国威。”
长孙顺德听出来了，自己的大侄女是不希望无忌回太原的，毕竟李二做出那样的事情以后，很难再信任无忌，而且自己和无忧都决定留在齐郡，无忌在李二手下肯定也会横生猜忌，完全没有必要非要去受这份苦。
妹妹的好意，长孙无忌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是他毕竟是长孙无忌，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打发的？
长孙无忧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大哥，不管是二郎还是张恪，肯定都是要去关中的，此前张恪还说要是我身体好，要带我去关中见二郎，说明关中是必争之地。你要是真的不想置身事外旁观，那就干脆亲自去做。关中也并不太平，你要是真的有胆量，那就去关中拉队伍去。
不管是收服那些小股武装还是自己拉队伍，有本事你就干去。
只要你手里有队伍了，到时不管是谁进了关中，顺眼的你就去投奔，不顺眼的就带兵跟他干，痛痛快快的不好吗？”
长孙无忌站了起来，在地上转了两圈，身子有点儿发飘，他的肚子还饿着呢，扭头看看叔叔和妹妹关心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放心，我也不是傻到非要自己去送死，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
我就听叔父和小妹的，先把家人送到长安去，然后再伺机而动。
太原的生活虽然很好，可惜已经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李世民即将起兵，现在去太原不是时候。
他跟我长孙氏一族的恩怨，我会找机会慢慢算清的。”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退后一步，面对着长孙顺德慢慢跪了下去，双手扶地，用力磕了一个头，“叔父，留在齐郡难免受人欺辱，我替无忧谢谢你。”
长孙顺德坦然坐着受了他这一跪，待他说完才上前扶起他，“无忌，你放心去做事就是了。有我在齐郡，定可全力护无忧周全。”
长孙无忧看着哥哥，知道他这个人向来意志坚定，选好的路别人很难改变。
也许舅舅高士廉在这里，他还会听上一些，别人的话几乎没有什么用。今天自己和长孙顺德一起劝他，他决定现在不去太原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大哥，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生气。”长孙无忧有些担心地看着长孙无忌。
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去膝盖上沾着的尘土，长孙无忌随口说道，“你说吧。”
“这件事情，虽然因张恪而起，却不是他的错误，是别人揣测他的想法而做错了事情。
他现在因为这件事情而受伤，过程就更不用多提了。
现在他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咱们家都欠他一个人情。
如果可以，大哥否与他见个面，当面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长孙无忧说得很慢，她仔细地斟酌字词，既要说清自己的想法，又不能让长孙无忌产生不必要联想。
没想到长孙无忌立即答应了，痛快的让人不敢相信，“自然要向张恪说声抱歉！我长孙无忌做事向来不后悔，可是那天的伏击我却是后悔万分。
尤其是当程咬金抱着他要去治伤的时候，我不该鬼迷心窍，明知他是为了救叔父而受到误伤，却还是向着他射出了三箭。
此前伏击他虽然不对，却不算是有错，那是因为上了李世民的当，我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后悔的。
可是我射向他的三箭，却是违背了道义，违背了我长孙氏的祖训，更是违背了长孙无忌的良心。
每每想到此处，我就痛悔不已，宁可少活二十年也愿意换一个重来的机会。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只有诚心认错，虔心改过，才能略减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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