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家与国
第63章 家与国
张恪看了看房玄龄，“我不怕打开天窗跟大哥说，在世家子弟的使用上，务必以德以先，在寒门庶族的使用上，务必以能为先。
我不怕寒门子弟在任上贪鄙，一纸文书就可以要了他的脑袋；我怕世家士族抱团对抗，我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与其到时伤了和气，不如现在就保持距离，这一点我要先向大哥说清楚，也要向你们两位说明白，省得大家不明白我的底线。”
房玄龄和杜如晦心中一凛，他们都算是世家子弟，虽然心中向野，可是他们也明白，世家士族有他们自己的追求，不管什么时候，家族利益都是放在首位的。张恪现在这样说，分明就是要疏远世家士族，这不是个好兆头。
“王爷，这个事情我要谏一句，士族世家当防而不可全防，毕竟现在的人才大量聚集在士族，要是弃之不用，怕是得不到足够的支持，对于大业会有所妨碍。”
房玄龄一拱手站了起来，“可以令宋本正加大督察力度，对于敢于犯上作乱者，加大严惩力度，既用了他们的人才，又不会影响王爷的大事，这才是上策。”
“大哥，家族是华夏民族的根本，我自然不是要把所有的家族都消灭掉。”张恪站了起来，“我所虑者是这些人心中有家没有国，想事作事都是从家族的角度出发，没有将国朝放在足够的高度上。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这个道理，恐怕他们是不会明白的。”
其实不但是他们不明白，在座的三位其实也不明白，在他们的概念里，更多的是朝代，而不是民族和国家。
在他们的心中，家族的概念是要最重要的，也正是凭着这股执念，华夏文明才延续了几千年，但是对于后世穿越过来的张恪来说，国家的概念已经深入骨髓。
这种观念上的冲突，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说明白，但是事情总是需要互相妥协的。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魏征轻轻诵读起《礼记·大学》中的这几句话，有些疑惑地看看张恪，“王爷所谓国家，其实是以家为基的，两者怎能分得清？又何必分得清？”
张恪一听有些头大，这种掉书袋的事情他并是擅长，但是既然魏征问了，总要有所答才好。
“国家本就是一体，我所担心的不过是谁为主的问题而已，”张恪想了一下，“当家族利益与国家利益一致时，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当国家利益与家族利益不一致时，该如何选？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他干脆再说得明白一些，“自三国魏国实施九品中正制以来，几乎所有官员的任命都是由现任官员推荐任命，由此虽然提高了官员的质量，建立连带责任机制，但是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一大弊病。
朝廷各级官员都是由这些世家士族互相推荐，没有门路的寒门哪怕学问再好，不投靠进去也没有什么机会为国效力。
整个朝廷被世家士族架空，随时可以替换君主，就此往前的百多年间，朝代更替如此频繁，就很能说明问题。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不管朝代如何更替，世家士族的总体利益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反而在这种更替中不断被放大，现在已经呈尾大不掉之势。
杨广做了什么？不过是想要削弱世家士族的势力而已，可惜他步子走得过快，结果欲速则不达，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是乱世，大乱之后当有大治，如果此后还是延续以前的样子，那这乱世又有何意义？”
不顾三人吃惊的表情，张恪继续说道，“这样的话，我只说这一次，你们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总之一句话，我是不会顾忌什么的。
人生不过几十年，要是做不出点特别的事情，就算是白来一回了。”
张恪转头看向魏征，“让你担任祭酒，其实主要是因为你出身寒门，当知寒门学子的不易。你要利用好这个位置，做好寒门学子的培养，要从最基础的抓起，不要怕花钱，不要怕失败。
但是有一条，有胆敢阻拦的，不管涉及到谁，一律严办，绝不姑息。”
魏征急忙上前一步，双膝跪倒，“魏征替天下寒门谢过王爷！”
“起来吧，这一跪我受着了。”张恪没有伸手扶起魏征，坦然受了这一礼，“我们从齐郡做起，慢慢推广开来，只要读书明理的人多了，所谓世家士族想要继续把持朝政也不是容易的事。”
话说到这里，三个人心里都明白，今天张恪是交了底了，他们三个是他绝对信任的人，但凡有一丝半点儿的泄露，肯定是想死都难。
“好了，今天话说得很透了。”张恪呵呵一笑，“其实咱们亲王府的这些个属官，虽然看着小，却是责任大，毕竟现在已经是这个局面了。”
三个人都笑了，现在整个黄河以北，已经半数归了秦王麾下，直接掌握的地盘已经超过了前朝的北齐，要是下一步关中这步棋下好了，那一切局势就豁然开朗了。
“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将来大家都会看到的。”张恪有些感慨地笑笑，“虽然会有一些波折，但是我坚信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张恪清清嗓子，“好了，咱们言归正转，还是议一议亲王府属官的问题，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房玄龄看了看他们两个，转头看向张恪，“亲王府属官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这武官的品级是不是有些高了？一个队正都是八品，比普通县的县令都高，是否需要调整一下？”
张恪摇摇头，“这个不一样，兵将们在战场上是拿命在拼，随时都会丢掉性命，他们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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