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可以奢求太多的
姜早带着双生子回到小饭馆。
见他们回来，裴少虞有一瞬惊讶和窃喜。
怎么回来那么早？那个人惹她不开心了？
可他在看见姜早脸上的不悦，心中瞬间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
宁可看见她笑着回来，也不像看见她难受的样子。
裴少虞没有贸然上前。
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看向双生子，似是要他们给个答案。
小溪儿和砚书手舞足蹈道：“傅哥哥说喜欢姐姐。”
听到这话，裴少虞的心倏然一紧。
在听到“姐姐很不开心”时，他捏了捏掌心的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答应……
“然后又碰上一个坏姐姐！”小溪儿整张脸皱起来：“她说姐姐是个不孝女。”
一番话说得颠三倒七，但是裴少虞知道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
虽然姜早没告诉过她的身世，但他这些时日，透过蛛丝马迹，也能猜出大概。
他略带担忧的目光看向姜早。
姜早现在心情很低落，
她脑中一直回荡着，姜母那张照片如同痴儿般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前倏然出现一双鞋，她知道是裴少虞。
肯定是来安慰自己的，姜早心里更加烦闷。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发脾气。
但她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一开口的语气满是火药味：“你过来干什么？”
裴少虞没说话。
看见裴少虞默不作声的模样，姜早的心里更生气！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发无名之火。
但是心头的那股怒气，她一定要发泄出来！
“你过来干什么？”
她眼眶微红，怒意上头，什么话都不经过脑子思考。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给我回去。你根本不属于这样！”
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气。
说完这个话，姜早的心里就后悔了。
她怎么能对裴少虞说这样伤人的话？
姜早也知道自己就跟个泼妇一样。
她正满心懊恼，裴少虞忽然伸出手，稳稳地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有力，将她的小手牢牢捏在手掌心里，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没事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
他的声音轻柔，姜早听着，心里的气倏然消失地一干二净。
“把你不开心的事告诉我，好不好？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当你倾听者？”
听到这话，姜早的心狠狠一颤，身体不自觉柔软了。
她靠在裴少虞的肩膀上，眼眶里是满心的委屈，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缓缓将心事说出。
“我、我是姜家真正的女儿，但他们不要我。明明我已经对父母死心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但看到姜糖给我看姜母的照片，我还是很难过……”
照片上的姜母患病，但身为女儿的她，从来不知道。
她的理智清晰地告诉她，这个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感情还是忍不住在想：所以他们不认自己，是因为母亲的病情吗？
她觉得自己很懦弱。
早就明白自己不该跟姜家扯上关系，可……
裴少虞摸了摸姜早的头发，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嗓音温柔：“你完全不需要自责，这是人之常情。
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坚强。你这不是在惩罚他们，是在惩罚自己。”
姜早心里一暖。
她很感谢这个时候裴少虞没有生她的气，反而是在安慰她。
“不如……”裴少虞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母亲？
哪怕远远的见上一面，即使不相识，你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如何？”
姜早沉默。
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也没马上答应。
“我知道你并不铁石心肠，你是一个极为善良，特别容易陷入自我内耗的好人。”
裴少虞稍稍松开她，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眼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
“但这不是你的错，这反而是你的优点，就是因为你的善良，所以才保护了戌城五万百姓，保下了我。
现在，你只不过是去看一位病患，作为晚辈去看望生病的前辈，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姜早咬唇，她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
费了一番波折，知道姜母长期在一家高档精神病院修养。
姜早萌生出了想要去见母亲的念头，但她自己一个人不敢去……
万一，姜母根本不想见到她，怎么办？
姜早不敢相信。
她把目光看向在一旁的裴少虞。
裴少虞接受到姜早求助的目光，他无奈一笑。
“你忘记了我出不去？”
姜早打定主意，现在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
今天，他就是要带裴少虞出门，谁敢阻拦！
但很显然，如裴少虞所说确实出不去。
姜早不甘心，又尝试了好几次。
见她着急，裴少虞抚摸着她的背：“别着急。”
在旁边的双生子，对视一眼，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为什么姐姐对着哥哥生气？为什么哥哥会在姐姐生气的时候抱住她？
又为什么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和好了，现在又要出门，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奇怪……
姜早见双生子手牵手的样子。
她脑中灵光一闪，也牵着裴少虞的手。
这次，他们跨出离开小饭馆的第一步！
“啊——”
姜早兴奋道：“原来是这样，手牵手就可以出来了！”
阳光倾洒在裴少虞脸上，显得他是那么丰神俊朗，令人完全移不开眼。
见姜早这么兴奋，裴少虞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但更值得他雀跃的是——他终于可以踏足这个有姜早的世界。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一起走在大街上！
不知这样，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否能就此更近一步？
他可以为了她学华国的文化，学习这里的语言。
听砚书说，这里的人为了考上大学找到一份月薪3000的工作，从小就要工作。
还要有一个名叫‘身份证’的东西。
没有这个东西，他在这里是黑户，是不能参加工作的。
没有工作就没有钱，不能买房买车，不能给心爱的人美好的生活。
一瞬间，裴少虞的脑中划过纷杂的想法。
但瞥见姜早明媚的笑，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她能接受自己，他可以去学，不惜一切代价去学！
“裴县令，走吧~”
听到这话，裴少虞的眸子暗淡了些。
是了，他不仅是裴少虞，还是守护戌城百姓的县令。
许是这里的生活太美好，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只是短暂在这里疗伤的。
他从来不属于这里，他身上的责任和重担从未消失过……
“嗯。”
裴少虞释然地笑了笑。
能亲自体验这些，已经是他三生有幸，又怎么能奢望神女的回眸呢？
能在她的人生路上，给予一些微末的帮助，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不可以奢求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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