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若姑娘喜欢，在下亲手为你雕刻
裴少虞处理好事情后回到地洞旁。
为了时刻收到神女的讯息，把灶台全部移到另外一处，这处成了他的书房。
他疲惫地闭上眼，直至夜深人静，身为戌城县令才可短暂放下重担。
不知砚书和溪溪此刻如何了，身体好些了没，有没有给神女殿下添麻烦。
裴少虞刚打开奏折，倏然一阵歌声悠悠钻进他的耳朵里，他的动作陡然一滞。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这是——神女在唱歌？
裴少虞不自觉放下奏折，思绪顺着她的歌声起伏着。
每一个节拍都似一颗小石子，接连不断地投入敲打他的心门。
直至最后一个音落下，余韵仍回荡在裴少虞心中缱绻不散。
胸腔里空荡荡的，他下意识抬手，指尖在空中短暂停留后缓缓攥成拳。
裴少虞的脸上腾起大片红晕。
耳尖红得能滴血，从耳根一路烧到脖颈，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神女殿下的歌声很动听。”
——
小饭馆
姜早窘迫。
拿着枕头捂住脸小声哀嚎。
她刚刚哄睡双生子唱歌被裴县令听见了？
这个地洞升级之后怎么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隐私！
“抱歉，因为神女殿下的声音很好听，所以、所以……”
那头的男声磕磕绊绊道：“是在下唐突神女了，还请神女不要放在心上！”
姜早捂着嘴憋笑。
她能想象出裴县令此刻定是脸红一片，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只鹌鹑的样子。
还真是个小古板。
“县令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你夸我唱歌好听，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不知为何，得知裴县令也跟她一样窘迫，她反而不窘迫了，竟生出调戏的意味。
“在下感念神女殿下对戌城百姓的恩德，不敢对神女造次。”
不出意外的回答，姜早点点头，压下心尖怪异的感觉：“不用一直叫我神女，叫我姜早就好。
我就是这里的普通人，帮戌城也是咱们之间互惠互利，放宽心交流啦！”
“这……”
“我说行就行。”见那边还在犹豫，姜早一锤定音：“县令大人要是觉得过意不去，
不如再多给几块‘石头’和原料宝石，我比较缺这个。”
为了给戌城送水送粮，买原石和黄金的钱花的七七八八，导师急着要下一批，她得再赚一波。
地洞那边没了声响，姜早好奇伸出头。
裴县令不会觉得她是个眼睛里只有铜臭味的女人吧？
哦，真抱歉——她就是！
只见那头传来一柄通体洁白无瑕，形状像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的玉如意。
姜早眼前一亮，捧起玉如意仔细观察着。
她不懂玉石，但这柄玉如意肉眼看上去，就知道能值大价钱。
更别提柄上栩栩如生的图案，这柄少说值一千万！
“这工艺绝了，真想认识这位大师，让他亲自为我设计一件。”
姜早随口一句玩笑，那头传来声响：“神女……若姜早姑娘喜欢，可告诉喜欢的样式，在下会尽力雕刻的。”
她一愣，眼睛倏然瞪大。
“这玉如意是裴县令亲自雕刻的？”
“嗯……在下自幼喜欢雕刻，有些匠气，还请姑娘见谅。”
即使没看见人影，姜早也能凭声音想象出裴少虞此刻羞涩的神态。
她没想到裴少虞居然还会雕刻。
“等等……小溪儿手上的玉镯不会也是你雕刻的吧？”
“姑娘看见了吗？是在下亲手刻的。”
裴少虞的声音紧张起来：“上头刻了一朵莲花。
戌城常年缺水，但小溪儿降生那日天上罕见下了一场大雨。
故而我雕刻这朵莲花，庆贺小溪儿的降生，希望能日夜守护在妹妹身边，让她百岁安康。
那时手艺还不娴熟，让姑娘见笑了。”
姜早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
“砚书手上也有一只吗？”
“只有小溪儿有。那时我想父母只添妹妹，就只准备了一只手镯。”
他顿了顿，继续道：“砚书出生后本应该补上。但在下事务繁忙一直耽搁至今。”
姜早沉默地闭上眼。
她之前认为裴少虞重男轻女，但是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不重视小溪儿怎么会给她雕刻莲花手镯？
小溪儿又怎么会把‘莲’作为自己的封号？
史书上，奸妃裴砚溪被封为莲妃，这个‘莲’是她自己选的。
在裴少虞心里，他的妹妹永远是纯洁无瑕的水中青莲，只可惜事与愿违……
“裴县令抱歉。”
姜早脸上露出歉意，尴尬一笑：“先前我怀疑过你是否真如双生子说的那般爱民如子。
我还怀疑你重男轻女，但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你是个好县令好哥哥，我不后悔帮助你们，帮助戌城百姓。”
地洞那头一时没了声音。
姜早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裴少虞该不会生气了吧？
一阵声响传来，地洞那头传来一大包黄金，目测至少三十斤。
姜早不解：“县令什么意思？”
他要拆伙，这是分家费？
“姑娘误会。”
裴少虞连连摆手，忘记姜早根本看不见，急道。
“姑娘对在下实话实说，实乃少虞之幸。
我感念姑娘恩德无以为报，只能奉上这些石头，希望能博姑娘一笑。”
在他看来，姜早姑娘对他一个陌生人抱有警惕心再正常不过。
这种情况还能为戌城百姓递上粮食，谁看了不说一句深明大义？
方才的情形，她本可以不说，但还是如实相告。
这般为国为民的女子，他裴少虞有幸认识，实乃一生之幸，是戌城百姓之幸，上天终于眷顾他们一次了！
姜早摸了摸滚烫的脸。
她总觉得裴少虞对自己的滤镜有点大。
床上的双生子哼哼唧唧地。
“呜——”小溪儿无意识抹泪：“哥哥……”
似猫儿的哭声带动小砚书，他也跟着哭喊起来：“哥哥……”
“孩子哭闹了吗？先前生病都是我照顾双生子的。”
姜早正要去哄，一阵仿若幽林古泉的陶埙声传来。
很快，两个孩子安静下来。
她愣了一下。
裴县令还会吹陶埙？真是多才多艺。
姜早彻底放松下来，沉浸在陶埙的独特音色里沉沉睡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两只糯米团子悄悄睁开眼，眼睛里闪过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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