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吧
小饭馆内
姜早在屋子里来回转着，鞋子在地板上敲出急切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敲在寂静的空气中。
一旁的双生子瞪着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知道姐姐的家人出事情了。
哥哥自告奋勇帮姐姐，但他还没回来，所以姐姐很着急，每天盯着手机看，眉头一直皱起来。
小溪儿想着，要是拿个电熨斗压下去，姐姐是不是就不会不开心了？
为了照顾姐姐，他们主动把小嘴巴闭起来。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是最乖的孩子，一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哒~
姜早能感受到两个糯米团子对她无声的关切。
但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
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哪怕屏幕上始终一片空白，她仍旧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反复检查是否有未读消息。
“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姜早迫不及待地点开接听键。
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语气满是欣喜，几乎是脱口而出：“药草弄到手了吗！”
“怎么，就盼着别人呢？我这电话是招你嫌了？”
傅砚辞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恼火，尾音微微上扬，满是掩饰不住的傲娇。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声音。
姜早不觉失落，也没了说话的念头：“是你啊，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
“怎么，听你这话，你以为是谁给你打电话？”
他轻哼一声，音量不自觉拔高，话语里的醋意都快溢出来。
“那个男的是不是跑了？找不到药材，你着急了是吧？我一早就说了，那个男的不靠谱！”
姜早这个时候的心情极为糟糕。
她不想听见傅砚辞尖酸刻薄的话，直接打断：“说够了没？
你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些的吗？那你可真的很无聊！先这样吧。”
“等等——”
傅砚辞的语气突然激烈：“你敢挂，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姜早的手不由顿住了。
从傅砚辞的语气里，她的心剧烈跳动着，仿佛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你父亲已经哭晕过去，所以这通电话是我来打的——你母亲要见你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难得低沉，带着一丝感伤：“不管你是什么心情，我希望最后一次见面，你不要留下遗憾。”
傅砚辞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姜早的心间！
“你说什么？我母亲……快不行了？”
姜早的声音瞬间拔高，眼神里满是慌乱，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姜母会先她一步离去。
还没有质问，他们亏欠自己的还没还清，怎么就这样快？
即使她再不喜姜家，但她不希望有人死去，即使姜父姜母不认自己这个女儿……
“你快来吧。”
傅砚辞催促道：“她、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你越早来，还能多跟她说几句话。”
“我现在就赶过去！
姜早一边说着，一边匆忙起身，慌乱地收拾着随身物品。
但是越慌张，反而搞得乱七八糟。
“姐姐……”
“姐姐！”
两个糯米团子也听见了，迈着小萝卜腿，一左一右伸手抱住她。
他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姐姐，姐姐不要担心，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会有办法的！”
“嗯嗯，哥哥马上回来，他一定会拿到东西救你妈妈的。不会跟我们的爹娘一样……”
裴砚溪狠狠瞪了一眼裴砚书，似乎是在说‘你说这个干什么，哼！’
姜早听见双生子的话，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咬着下唇，牙齿在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告诫着自己不能慌！
看着地洞，又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机消息。
她知道，若是裴少虞从连州赶到戌城，他定会给自己发消息。
但显然，他赶不上。
她的母亲，没有药材救命了……
“姐姐现在就要走，你们哥哥要是来了，记得让他赶来。”
虽然知道不抱什么希望，但姜早还是嘱托两个小家伙，叮嘱他们在小饭馆待着，别给陌生人开门。
她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但在她离开后五分钟。
裴少虞正满心欢喜地捧着药材，脚步轻快地从地洞走来。
想着自己能够帮姜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额前的碎发都随着步伐欢快地跳动。
可他一出现，只听见双生子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姐姐刚刚离开了。她的娘亲说是要见她最后一面！”
裴少虞的瞳孔猛地一缩。
顾不上安抚双生子，他转身离开，连身上的衣袍都来不及换上。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来得及啊！
——
病房外
姜早站在病房门外，这儿躺着一位意料之中的人——姜琛。
这位平日里身着笔挺西装，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威风八面的江城首富，
此刻却像被抽去了脊梁骨，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泣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见状，姜早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脑子里满是‘蚊蚊蚊’的声音。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落在病房内那虚弱的身影上。
那是她的母亲——姜白晴。
她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无比艰难。
姜早走进病房里，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如同一把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她的血管。
听见脚步声，姜白晴费力地睁开眼，见到来人，她那双慈爱的目光中满是愧疚与不舍。
或许是上天垂怜，在她的最后时刻，让她短暂恢复神志。
微弱的声音响起：“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听见这话，姜早不想再计较那些事。
至少现在她不愿在一位即将离世的母亲面前计较。
她紧紧握着姜白晴的手，那双手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她的手背上。
“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早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也不懂要露出什么表情。
因为从姜白晴的瞳孔里，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她在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看上去别扭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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