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没把我当成朋友吗
一瞬间，裴少虞什么都明白了。
“黑风寨贼人是赤璃敌军伪装的！”
裴少虞的语气满是肯定。
他一直在困惑，黑风寨——一个落草为寇的寨子哪来的胆量抢戌城，抢了戌城干什么？
先前想不通的全部明白了。
原来如此——赤璃敌军只需拿下戌城。
就可绕过函谷关，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向西，直捣大乾国都！
他的眼眸中透着凛冽的寒光，手里的剑抵在张程脖子上。
只需要轻轻一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剑身，眨眼间就能割开张程的咽喉。
吉祥红着眼：“都是这奸细污蔑表小姐，你不能放过他啊！”
“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真不是我想放火，是林倩儿那个贱人逼的，你别杀小的……”
张程的眼神中全是恐惧，耳朵的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落，咽喉里发出‘咯咯’的干涩声响。
“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儿子嗷嗷待哺，全家只靠我一人。”
他哭的鼻涕眼泪一脸：“我要是没了，我家就没人养家糊口了！”
他不能说，赤璃主上心狠手辣，他没办成事，回去定会被投入油锅里给全军开荤。
说罢，他偷偷瞧着裴少虞的表情。
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张程的心放回肚子里。
早就听说裴少虞这个县令爱民如子。
戌城百姓遇到点事，他最是心软都会帮忙。
自己哭着求他，他肯定……
“噗呲——”
剑身刺入右手，裴少虞眼睛都不眨，直接将他手筋脚筋全部挑了个干净。
“啊！”张程头上青筋暴起，惨叫着：“我也是戌城百姓，
你身为县令为何不爱护我？裴少虞，你实在虚伪！”
裴少虞冷哼，眸中一片冰凉。
拔出长剑，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说，赤璃军要怎么对付戌城！
你若说，本官还可饶你一命，若你不说……”
长剑指向张程的脑袋，裴少虞的声音低沉：“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数到三，一、二……”
在地牢里，张程的呼吸越发急促，身子剧烈颤抖着，
“我、我说，主上打算三日后攻打……呕呜！啊——”
话还没说完，张程的口鼻突然冒出鲜血。
那血里裹满了还在蠕动的虫子，不停地钻入张程的眼睛、耳朵、鼻子里。
裴少虞意识不妙，将吉祥一脚踹开，他迅速离开张程。
死前，张程朝他伸出手，眼底全是对生的渴望：“救救我……”
片刻后，张程化作地上的一滩血水。
裴少虞：……
他惊骇，赤璃的主帅心计可见一斑！
奸细入戌城若不传回消息，藏在奸细体内的毒虫就会顷刻间吞噬他，此人狠心毒辣，绝不能小觑！
他叹了口气。
地牢外，裴少虞派人将黄翠招来，将前因后果告知。
“这贱人……”
黄翠气得脸涨红，脸上的皱纹抖动着：“属下这就去林府把贱人抓来关入地牢！”
见裴少虞点头，黄翠这下确信县令跟林倩儿毫无瓜葛，全是那贱人倒贴缠着县令不放！
“黄将军，赤璃敌军三日后来袭，传令下去，戌城百姓要做好背水一战的打算。”
裴少虞的声音平静，但黄翠从中听出他玉石俱焚的意味。
她心一沉，忍不住开口：“县令，我们的粮食只够挺过三天，赤璃兵强马壮，戌城将士手无寸铁，我们要怎么拼？”
黄翠继续道：“更何况我们有神女殿下的庇护，让神女降下神罚，定能不费一兵一卒退散赤璃敌军，岂不更好？”
裴少虞摇头，眼底几欲凝成冰霜。
“一味祈求神明庇佑，神明只会将我们抛之脑后。届时我们又要如何自处！”
他冷哼：“一点准备都不做，是要眼睁睁看见赤璃铁骑将戌城踏平吗！”
黄翠欲言又止。
“将军，神女不欠我们的，戌城是我们的尊严，是我们的立身之本，这战始终只能由戌城人来打，你可明白？”
黄翠没有说话，混浊的眼含着泪，对着裴少虞深深一拜。
“属下领命！”
见黄翠离开，裴少虞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后背的烧伤加之彻夜未歇，他支撑不住了。
裴少虞知道去求姜早姑娘是条出路。
但他心中不愿，不是为了可笑的脸面尊严。而是——若戌城当真要有此一劫，是他们命中注定的。
姜早姑娘已经帮他们许多，不应该为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扰乱自己的生活。
此后，尘归尘路归路，彼此安好即可。
只是……想到这里，他再也见不到姜早姑娘，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刺痛……
躲在角落的身影一闪而过。
——
小饭馆
姜早在给裴砚溪梳头。
小溪儿的头发细软，她费了好大功夫才给她扎了四个小揪揪。
镜子里，小溪儿的脸粉嫩，阳光照在她的侧脸，宛若小仙女一般。
“亲亲~”
姜早忍不住波她一口，不等她好好欣赏一番，地洞突然爬出裴砚书的身影。
“呜呜……姐姐，求求你帮帮我们！”
裴砚书的小脸涨红，两条小腿如捣蒜般，不顾一切地跑到姜早面前。
突然，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小身子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嗑在地上起了一片淤青。
只见裴砚书紧咬下唇，明明眼眶含着泪，他吸吸鼻子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他一开口就是让姜早满心满眼地心疼。
“神女姐姐求求你帮帮哥哥吧！他快死了，戌城的叔叔阿姨都要死了！呜呜……”
姜早大惊。
待她了解全部，立刻来到地洞旁询问：“裴县令你在吗？我是姜早。”
裴少虞的神志已然有些涣散。
但听见熟悉的女声，他咬着舌尖让自己强撑清醒，有些迟缓地开口：“姜早姑娘？”
“是我，你听得见就好。”姜早松了一口气，语气染上不满。
“你听好，我不管什么因果不因果的，既然我帮了你们，那我就要一直管下去！”
不等裴少虞说话，她严词继续道：“你凭什么自顾主张想断了我们的联系！
出兵打战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说，你信不过我？这么久了，你没把我当成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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