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梦魇
柳霜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高婆子还没有过来。
倒是二丫苦等了一夜，这时候看到人回来立马就应了过去：“表小姐，你可是回来了，大小姐没再为难你吧。”
柳霜序摇了摇头。
她所做的这些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并不想嚷得人尽皆知，更不希望二丫担心。
“不过是一夜没睡罢了，并没有挨打，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她故作轻松的打趣。
二丫却仍旧红了眼眶：“话虽是这么说，可表小姐的身子哪里经受得住这些，依我看，表小姐还是赶紧离开这个虎狼窝才好。”
她先前只以为国公府满是富贵，能进这里头伺候的必然都是能人，却不想竟是这么一个害人的地方。
她有些后悔过来伺候，却又不忍心看柳霜序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哪有这么容易。”柳霜序露出了一抹苦笑，“二丫，你去烧壶热水来，我口有些干。”
二丫并没有起疑，连忙去了。
等人一走，柳霜序便从自己的匣子里摸出了一丸避子药，这才发现先前拿的那一盒已经所剩无几了，祁韫泽精力旺盛，要是没了这避子药，她怕是很容易怀上身孕。
她抿了抿唇，不过刚刚将药丸吃进去，便听到了二丫的声音：“表小姐方才是在吃药？可是身上又不好了？要不要奴婢去请高婆婆过来？或者奴婢出去给您抓药？”
“不必了。”柳霜序摇了摇头。
她虽然信得过二丫，却也不想让她去替自己冒险。
她正准备转移二丫的注意力，突然担心过来，皱眉问道：“尚书府规矩森严，你又是国公府来的，怎么还能自由出入？”
她先前想要出去的时候，可谓是大费周章，不但有尚书府的人盯着自己，就连国公府的人也盯着自己。
“从前是不能的，可这两日却能了，我问了守门的小厮，听说是姑爷亲自吩咐的，表小姐不是尚书府的正经主子，不能管得太严，要是身边的人出去采买什么东西，一定放行，要是表小姐白日出去也可以，只要当日能回来就好。”二丫道。
柳霜序万万没想到，这些日子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细细想来，祁韫泽虽然面上严厉，可内心柔软，不但叫高婆子来伺候她，甚至还教她练武，眼下又开了这样的先例，实在是叫她受宠若惊。
她心中感动，却突然皱了眉头，想起昨晚的事来。
祁韫泽在兴头上的时候，只喜欢听自己求饶，昨晚却一定要自己叫他‘姐夫’，要非是他添了什么怪癖，那便是他发现了什么。
柳霜序突然警惕起来。
“我看表小姐眼下乌青，想来是困了，不如赶紧眯一会，一会还得去陪老夫人用饭呢。”二丫道。
她深知柳霜序是个心细的，偏又不爱多言，索性也就不多问。
柳霜序点了点头，没一会功夫便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她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的娘亲质问她为何要做这样的丑事，梦里的爹爹质问她为何不为了柳家翻案，梦里的兄长更嫌她丢人……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阿兄……”
柳霜序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二丫看得着急，小声道：“高婆婆，表小姐从方才睡觉开始便这样了，我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只是马上便要到午饭时候了，表小姐可是答应了老夫人要去的。”
高婆子的注意力却全在她的梦话上。
“你这孩子，急什么，老夫人并不是通情达理的人，要是表小姐真的醒不过来，便是不去也没什么。”她拉着二丫的手，坐下，“你是从国公府来的丫鬟，应该最清楚那边的事儿，我且问你，表小姐家里真的一个人也没了，好好的，国公夫人做什么非叫她往尚书府来住？”
二丫也心存疑虑。
她摇了摇头：“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不知这些事情，只是听闻，表小姐是家里没人才来投奔国公府的，想来该是家里人死绝了……”
她对柳霜序满是心疼，道：“高婆婆，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她不忍心看柳霜序总是这样受气，有心想帮她，只是却无能为力。
可高婆子不一样。
她是祁韫泽的人，总能说得上话。
“怎么了？”高婆子问道。
她一直想着从二丫的嘴里套出些话来，可这丫头一问三不知，她实在不知还能问些什么，如今这丫头主动想说，她自然不会放过。
二丫不过才张开嘴，床榻上的柳霜序便悠悠转醒：“什么时辰了？”
“表小姐，你终于醒了，你方才嘴里一直喊着阿兄，奴婢怎么叫你都不醒，我还以为……”二丫趴在她的床边哭，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要跟高婆子要说的话。
高婆子无可奈何，只得打消这个心思，道：“好了，表小姐都醒了，你怎么还哭呢，我劝你还是赶紧伺候表小姐梳妆，别耽误了去见老夫人的时辰。”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梳妆起来。
虽说不过是家宴，可宋千月为了展现自己的孝心，特意从外头请了会切豚肉的师傅。
祁老夫人年岁大了，脾胃不好，看到这些东西，只觉得没有食欲，却又没有当众给宋千月难堪。
柳霜序看在眼里，起身舀了一碗热乎乎的火腿鲜笋汤：“老人说，饭前先喝汤，对脾胃好，这汤最鲜，老夫人快尝尝。”
宋千月看在眼里，并不觉得她是在给自己解围，只觉得是故意让自己难堪，阴阳怪气起来：“表妹在老夫人身边的这些日子可真没白待，竟然这么清楚老夫人的脾胃，倒显得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孝顺了。”
柳霜序听出了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不敢再多嘴，乖乖坐了回去。
赵嬷嬷赶忙上来打圆场，舀了碗汤给宋千月，笑道：“夫人和表小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她伺候老夫人，便是夫人尽孝了。”
“正是这话。”祁老夫人点头，目光落在宋千月的身上，道，“你成婚多日，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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