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月银
柳霜序的心思还在萍萍身上，自然是没听到这些话的，只是稀里糊涂的嗯了一声。
赵嬷嬷一头雾水，又拉着她问：“表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夫人胎像不稳？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你可不能瞒着我们，老夫人认得宫中太医，可需要他来给夫人瞧瞧？”
一连几个问话才让柳霜序回过神来。
她连忙应道：“夫人身子好得很，只是今儿在院子里散心，突然被人冲撞了，这才些许动了气，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这个时辰老夫人也该午觉醒了，赵嬷嬷可快进去伺候吧。”
说罢，柳霜序便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越是如此，赵嬷嬷越放心不下，只是惦记着老夫人的身子，并未多言罢了。
只是等柳霜序才进了屋子，便见高婆子在教二丫打络子，看了看那些丝线，却仍是静不下心来。
二丫想想今日的事儿，只觉得柳霜序傻，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表小姐回回从夫人那边儿回来便心不在焉，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偏偏还不听劝，回回还要去，我看也是不长记性。”
高婆子听得她的话，倒是有些目瞪口呆，没想过二丫这张笨嘴里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再细听听，这话里头分明都是对柳霜序的担忧。
她干脆不插手，而是一心扑在那络子上。
柳霜序心神恍惚，自是也没听到这话，也没开口，却叫二丫越发坐不住了。
她连忙凑了过来，变着花样哄她：“出去了一趟，怕是连午饭都没得吃吧，不如我去拿瓶玫瑰露来，好歹垫垫肚子吧。”
“不必去了。”柳霜序连忙拉住了她，“我不饿。”
她犹犹豫豫，半晌才开口：“高婆婆，我今儿在表姐那瞧见了萍萍，不知她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在尚书府伺候几年了，可有没不顺心的地方？”
高婆子突然放下自己手上的丝线，皱眉：“表小姐何故这么问？”
“今儿……”柳霜序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戛然而止，又摇摇头，只说自己闲得无聊罢了。
她想着宋千月到底是祁韫泽的夫人，朝夕相处，总是要比自己更亲近，如今她又不能确定祁韫泽的心意，自然不能多言。
高婆子看她欲言又止，又倏地听外头说翠柳被打发走了，便猜到了一二，笑道：“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亏得被大人捡了回来，便是旁人拿多少金银来，她也不肯背弃大人呢，便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肯定也是有缘由的。”
“我信她，大人也信她。”
柳霜序听了这话，这才安心了些，有了兴致去看那些丝线。
二丫倒是有些奇怪，可看她恢复如常，便也跟着高兴，连忙将自己买的上好的丝线拿了出来，笑：“表小姐可看看这些吧，那铺子里的掌柜说这是最好的丝线，我瞧着也好，便给你留着，便是不打络子，随便编个什么花样，也是好的。”
柳霜序细细看了那丝线，果然是好的，还掺着金丝，可想想自己给的那些银子，怕是不够买这些的，赶忙道：“你这丫头又搭了多了银子进去？”
“你爹娘叫你过来做工，是指望你挣钱的，可不是叫你搭银子的。”
她在二丫的额上轻轻戳了一下，满是宠溺。
二丫做了鬼脸，开口：“这有什么的，我爹娘又不指望着我贴补家用，只求我不在家懒着就好，再说，表小姐手巧，能编出不少花样来，我也想学，多得那些银子便算我的拜师费了。”
“不过也不值几个铜板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霜序也不能安心受着，正要推辞，却不想高婆子一拍脑袋，开口：“瞧我这记性！”
“表小姐到了尚书府，只怕国公府那边没月银过来，夫人怀着身孕，怕也顾及不了这么多，大人便叫奴婢按照府里小姐的例银给表小姐备下了，只可惜奴婢上了年岁，忘了这回事，等晚些时候叫小丫鬟给您送过来。”
她这话倒是叫二丫高兴。
柳霜序却是为难得很，一时也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只是想想自己从到了国公府便没有过月银，眼下自然也是不肯收的。
她摆摆手：“我住在尚书府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实在不好继续那祁家的一针一线，还是作罢吧。”
“表小姐要是不收下，只怕大人要怪奴婢了，左右是公中的银子，表小姐不收，外头那些爷们倒是乐得昧下呢，还是收下得好。”高婆子唯恐她继续推脱，赶忙转移了话题，笑，“奴婢竟不知表小姐还有这样的巧手，还会打络子，正巧大人的玉佩还缺两根穗子，不如一并交给表小姐吧。”
柳霜序既要拿人家的银子，总不好不出力的，连忙应了下来。
这厢才擦了黑，高婆子便打发小丫鬟送了银子来，这一下子倒是叫柳霜序手头宽松了。
赵嬷嬷一直惦记着柳霜序今儿的异样，原本想趁着夜里问个究竟，却不想萍萍主动过来，将今儿的事儿说了。
她自是放心了些。
祁家倒也因此过了几日安生日子。
眼瞅着便到了约好的日子。
宋千月想着今日要在柳霜序面前出尽风头，特意穿了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银袄，配上绣有牡丹的裙子，又戴了只精致镶嵌珍珠点翠的玉簪。
她虽有了身孕，可肚子并不明显，再叫银鼠褂一罩，竟是完全看不出来。
对比之下，柳霜序倒是素净许多。
这样的场合，宋千月自是只信得过周嬷嬷，也只带了她出来，叫萍萍留下来看家。
萍萍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事儿告诉祁韫泽去。
茶楼里头热热闹闹，底下的说书人正在口沫横飞，慷慨激昂的讲着当代大侠如何如何牛.逼哄哄，如何如何厉害之类。
宋千月对这些故事并没兴趣，而是轻嘬香茗，开口：“你当真是和人约好了？怎么还不见人来？再耽搁下去，怕是老夫人又要寻我的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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