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 章 两任家主的碰撞
是陆正棠开的枪。
林挽墨微微颤抖，眼圈因为后怕而有些泛红。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陆曾霆看到。
他掌心一紧，这女人，真是不想活了！
陆正棠，是陆家的家主。
他的态度，就是陆家的态度。
凭陆家的地位能耐，要弄死她一个小小的林挽墨，根本不成问题。
陆曾霆眉心沉了沉，下一秒，他脸上又恢复了清冷神情。
此刻，旁人都在躲避着陆正棠，生怕与他对上视线。
唯独陆曾霆走了过去。
他停住脚步，站稳，微微侧立的身体，刚好挡在陆正棠与林挽墨之间。
陆正棠阴着脸，“让开。”
“是我请她来的。”陆曾霆开口。
那一瞬间，林挽墨有些恍惚。
陆曾霆很高，她这样抬眼看过去，恰好能看到他那张清冷矜贵的侧脸。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哥的未婚妻，她理应来送他一程。”
陆曾霆说的话，是在劝陆正棠。
可他的态度却不像。
周围人窃窃私语。
谁都知道，陆家老三，不是被家族最看重的，却是最不敢惹的那个。
他像头狼，谁惹他不痛快，他拼了命也得撕咬对方一口。无论是谁。
以前，还有陆正棠这个陆家家主压着他，他多少能收敛些。
但现在，陆家老大老二，一死一残，其他子女又没本事。陆家的未来，只能压在陆曾霆的身上。
虽说现在还有陆正棠，可陆正棠毕竟年纪大了，管不了几年事。
四周的人，此刻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这场对峙，算是陆家两任家主的头一次碰撞。
陆正棠看似平静，眼底怒意却浮动。
“你，让开。”陆正棠沉声道。
陆曾霆纹丝不动。
陆正棠眼神一变。
眼看要起冲突，陆正棠忽然咳嗽了起来，而且是上气不接下气那种咳。
管家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扶着陆正棠回去休息。
这场冲突，被悄无声息地化解。
林挽墨腿一软，险些摔倒，却被一旁的男人扶住了肩膀。
”我带你去休息。“林挽墨想挣脱他，他的手却牢牢扣住她手腕。
林挽墨皱眉，他这姿势，强硬又暧昧，偏偏他一张脸又格外从容。
去了客房，陆曾霆才松开手。
林挽墨几乎是用滑的，瘫坐在沙发里。
陆曾霆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条湿毛巾。
“现在知道怕了？”
他掐住毛巾，靠近她脸，却又被她倔强躲开。
陆曾霆冷脸，“你想带着一脸血去看我大哥？”
听到他提起陆青云，林挽墨眼圈不受控制地一红。
他扳住她小巧的下巴，手上动作不停。
好在，林挽墨只是擦伤，伤口并不深。
看来陆正棠也是给陆青云留了面子的，否则，那一枪不会偏。
林挽墨抓过毛巾，用力擦了几把脸。
“你别劝我了，我——”
“你想干什么就干吧。”陆曾霆打断她的话。
林挽墨跟他对视一眼，像是没听懂。
陆曾霆笑一声，“不明白我的意思？”
林挽墨略有些苍白的脸，浮现出一丝讥讽，“你的承诺，我从十八岁那年就不敢信了。”
随着她这句话的结束，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就凝住了。
陆曾霆抬眼，眸底一片阴霾。
林挽墨的十八岁，是他最不能提起的心事。
他不言语，林挽墨眼底的嘲弄更深了。
“你抛下我，一走了之——也对，无论你做了多么荒唐的事，你都还是陆家三少爷。所以即便我当年为了你……“陆曾霆一把抱紧了林挽墨。
好像他抱得越紧，就能让她回忆不起十六岁那年一切的不堪。
但她的声音却没有停止，反而更冷了。
“如果不是青云出现，拉了我一把，你猜我现在会不会只能靠卖身活下去？”
他抱得更紧，按在她肩膀上的指节，都泛出了青白的颜色。
“挽墨。”
他试着让语气缓和。
“让我来保护你——”
“不必了。”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拒绝。
林挽墨从他怀里挣脱，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躲避不及。
她冷笑，“愧疚？对我？大可不必，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怜悯。”
“为什么陆青云你就能接受？！”他皱紧眉心，双拳攥紧。
她略带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倔强，“因为青云待我是真心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
“因为当年再难他都没有抛下过我！”
陆曾霆咬紧了牙。
他知道，再逼问下去，他俩的对话也还将是一个闭环。
只一瞬间，陆曾霆的眼底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意。
他正了正领带，语气如常。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你不是宁可跳楼也要赶来陆家么？那么，好，你是要留在陆家，还是要查清大哥的死因，都随你。”
“你冷静一些再出来吧。”
陆曾霆丢下这句话，径自开门离去。
此刻，距离陆青云下葬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林挽墨深呼吸几口，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打开了房门。
这一次，她避开了众人。
陆家，她跟随陆青云来过无数次，对这里很熟悉。
她躲开众人的视线，来到了陆青云的书房。
开门的时候，林挽墨有些恍惚。
她记得，陆青云曾跟她开玩笑，说他对这里感情最深，如果有一天自己走到了生命的终结，希望最后停留的地方，能是这里。
没想到，一语成谶。
棺材，停在书房的正中。
林挽墨与宁志兰打了个照面。
她眼下一慌。
宁志兰却比她想得要平静。
“关门进来吧。”
此刻的宁志兰，不像是刚才那样的气势汹汹。
此刻的她，就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悲伤与无力。
林挽墨张张嘴，宁志兰说，“叫我陆夫人吧，我实在不能接受你喊我妈。”
“陆夫人。”林挽墨声音有些干涩，“谢谢。”
宁志兰深深看她一眼，“站在母亲的角度，我无法接受你。但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我理解你。”
陆青云死在了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她拼尽全力而来，不过是为了送他最后一程。
“再看他一眼吧。”
宁志兰起身，背对着林挽墨。
林挽墨感激地一点头，她指尖颤抖，上前。
这是陆青云出事后，她见他的最后一面，也是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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