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是，又不是
男人看着她，摘下了面具。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双她无比熟悉的眼眸。
以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领她恐惧的脸。
“万长风？！”
尽管此刻泪眼模糊，林挽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
虽然他的眼睛，和陆青云一模一样，可他不是陆青云，他是万长风！
林挽墨下意识就要逃。
她去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林挽墨转过身，惊恐地看着万长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万长风的眼底，闪现过一抹浓浓的哀伤，他苦笑，“挽墨，你真的认不出我了么？”
是和陆青云一模一样的声线。
可他不是！
万长风丢开了面具，“挽墨，我就是陆青云。”
林挽墨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不可能，青云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
林挽墨有些语无伦次。
“我真的是。”万长风苦笑，“我只是……背上了陆家必须有人背的枷锁。”
陆青云的死，从开始就是一场布局。
而布局的人，就是陆正棠和他自己。
“祖父为我举办葬礼的同时，把我送到了这里，为我做了整容手术。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锲而不舍地找我，更没想到，你会找到整容后的我。”
万长风说，“你没有听错，这座庄园，全部都是陆家的产业。”
“这些年，建立起陆家辉煌的，有明面上的，也有见不得人的。明里，是你看到的陆氏集团，见不得人的，就是这座园区。”
他看一眼林挽墨，这座园区是用来做什么的，她都已经知道了，不必他再多说。
“不可能，不可能——”
林挽墨抱紧自己。
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的陆青云，是那么温柔的一个男人，他连路过的一只蚂蚁都不会忍心伤害，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明明已经可以继承陆家了——”
“继承陆家？”万长风讽刺地笑笑，“对，我的确继承了陆家，只不过，我继承的，是陆家见不得人的那一面。”
“你们都以为，最被祖父寄予厚望的人是我，这么说好像也对，只不过，这份厚望，我有些承担不起。”
万长风平静地说，他眼底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盛阳看不见之后，陆家可用的人，就只有我和阿霆。你猜，祖父为什么会那么着急，让我假死，来F国继承这里的一切？”
“为了阿霆。”
“阿霆才是他真正在手心上捧着的那个宝贝。我从几岁起，就被灌输，一切都要以陆家为重，要随时为了陆家牺牲的信念。而阿霆，只需要像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就可以做陆家真正的家主。”
“而我，必须在刀尖上舔血，想办法洗干净从这里赚到的每一分钱，去源源不断地壮大陆家，却享受不到陆家分毫的优待。”
林挽墨靠在门板上，她已经惊恐到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她从没想到过，陆家，竟然还会有这么肮脏的一面！
“陆曾霆他知道这些吗？”
万长风先是一怔，随即笑笑，“看，就连你，在知道这些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阿霆。”
他一步步靠近过来。
“挽墨，我真的后悔，后悔在S市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好你，让你跑了。如果你那时候不跑，你现在还可以安稳地留在S市，我会把你一辈子都照顾得很好。”
他将林挽墨抱在怀里。
林挽墨的身体，却只是一团僵硬。
“父亲把你送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阿霆他保护不了你。但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挽墨，留下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话，像生涩难懂的咒语，令林挽墨听不下去。
她推开他，弯腰，干呕了起来。
她今天什么都没吃，胃里空荡荡的，根本吐不出什么。
万长风轻轻拍着她的背，“喝水吗？”
杯子刚一递过去，只听啪地一声，就在地上碎成了一滩玻璃碴。
“西北街333号……我最后看到的男人，是不是你？！”
林挽墨此刻只想知道这一点。
万长风沉默两秒，点了头。
林挽墨指尖颤抖了起来，“所以我当时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又沉默，点了头。
“是我让人毁了所有的东西，我当时只是不想让你卷进来。”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万长风承认了。
林挽墨的嘴角，颤了颤，她的眼泪刷地就冲了出来。
她蹲下身，抱紧自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所以那天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和她春梦一场的，真的是陆曾霆！
这个孩子，是陆曾霆的孩子！
她没有轻易放弃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好了。
她守住了她和陆曾霆的孩子！
万长风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眼底有些模糊。
难过这个表情，在他的脸上被无限放大。
那本该是他的孩子啊。
原本跟林挽墨在一起的男人，应该是他才对啊。
林挽墨又哭又笑。
万长风的音调，变得生涩了许多，“挽墨，不要在我眼前这个样子好么。”
不要让他看到，她坏了他的孩子会这么开心。
他也是会心痛的。
林挽墨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之前会说，他们都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
原来他是在说他自己。
过了许久，林挽墨才冷静一些，直起身，擦掉眼泪。
“青云……不要再继续了好不好？你还是可以回头的。”
“可以回头？”
他的笑，带着无限悲伤。
“回不了的。”
他已经帮园区做了无数件事情，每一件，都是手上沾血的。
他早就已经回不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这也是他身为私生子，却被陆家认可接回家养大的代价。
要做陆家的人，就必须为陆家有所付出。
做一个回不了头的人，这就是他为陆家的付出。
“挽墨，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万长风突然开口，“不要把我当万长风，当我是陆青云。”
“你，还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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