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理解
他又在那儿胡说八道，周慧珍想把手机抢回来，却被沈槐躲了过去。
沈周听到这话，情绪都上来了，“什么？她不在医院照顾你，还敢打你？”
“是，你妹夫人不错，每天给我送吃的来，可她竟然不让我吃，回回我吃点儿啥，她就给我丢了，你赶紧回来教训教训这丫头。”沈槐躲避周慧珍，躺了下去，捂着被子，周慧珍死活没把被子拉开。
直到他挂了电话，才掀开了被子，将手机扔给她，瞪着她吼，“我跟儿子说两句话，你在旁边索命呐？”
周慧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回怼她，“你这是说话吗？你这是添油加醋，挑拨离间，你说这么多，只会让儿子在外面担心你，你做爸爸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孩子？”
沈槐气不过，指着她就骂了起来。
这些难听的话，周慧珍都听习惯了，早也不在乎，看着自己碗里的菜都被他吃完了，自己也没了胃口，拿着碗倒了饭，出去洗碗。
收拾完了，她才偷偷跟沈周发了语音过去：你妹没打他，就是他不听话，说了他两句，你别听你爸煽风点火。沈周啊，你爸的病，你妹供养着，你自己打工的钱都要攒起来，别乱花了。
她坐在病房外，等了好一会儿，沈周也没回微信。
直到沈槐吵吵着要去洗澡，不好意思让护工伺候，她才要进去。
正要进去，就看见还穿着手术服的宋斯未从电梯那边过来。
她笑着点点，“宋医生，这么晚了，还做手术呢！”
宋斯未揭开帽子，拿了口罩点头，“已经做完了，你先生今天情绪还好么？”
周慧珍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他又吵到你们了？”
宋斯未抬头看了病房里一眼，发现沈槐也正看着这边，就说，“吵着我们倒没关系，毕竟他是病人，只是，经常生气对他的病非常不好，作为医生，是想为他延长寿命的，但病人如果自己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
沈槐一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上次沈意窈跟他说这是什么绝症，他本应该是找医生问清楚的，可是他没勇气去问，宁愿自欺欺人，认为是沈意窈在吓唬他。
现在听医生这么一说，他想了想这两天自己有没有发脾气，发现有的时候，他都紧张。
周慧珍微勾着身子，一个劲地点头，“好，我会跟他说的。”
宋斯未点头，刚想转身走，忽然又停住脚步，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下班后，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
宋斯未给她倒了杯茶，又安排她在沙发上坐下。
周慧珍紧张不已，双手抱着杯子问，“是……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欠费了？”
宋斯未口干舌燥，一边大口喝着茶，一边对她摆手。
直到一杯子水都被他喝光了，他才放下杯子，在她对面坐下，坦言，“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你女儿的事情。”
周慧珍听着他的话，有些戒备地点头。
“她从小到大生活怎么样？”他道，“我是说，你们父母对她好不好。”
“农村的小孩不都是那样长大的么？父母要挣钱，总之没饿着她。”她抬头看了宋斯未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宋斯未眼神严肃毒辣，她有些害怕，“您问这些干什么？”
“她怕狗？为什么？”他又问。
“宋医生，这是隐私。”她低着头道。
宋斯未摇头，“你女儿上周来住院，被狗咬伤过，与此有关的事情，都不是隐私，我可以了解。再问你，她腿上的伤疤是狗咬的吧？”
周慧珍点头。
“多大的时候被咬的？”
“五六岁的时候。”她答。想起过去的事情，她紧张得双手有些颤抖。
宋斯未点点头，将身子靠近沙发里，双腿交叠在一起，“你女儿小的时候，有没有头疼的情况？”
“她经常头疼的，感冒了就头疼，每次睡一觉，出点儿汗就好了。”她道。
宋斯未双手搭在沙发上，指尖在沙发上来回摩挲，目光紧紧盯着周慧珍的眼睛，像个霸总，“睡一觉就好？那她长大以后也是睡一觉就好？”
长大之后，沈意窈很多事情都不跟她说，想一想，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也是一样吧，头疼么……她小时候经常这样，太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儿，她点头说是。
宋斯未轻声一笑，周慧珍听到笑声，看他一眼，却见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女儿，这次住院，因为感冒，头疼从发作到彻底恢复，用了三天时间，期间还自己服用过止疼药，来医院后，我也针对头疼给她输过液。”
听到这话，周慧珍哑口无言，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来来。
宋斯未替沈意窈寒心，叹了口气，“我直说吧，你女儿每次头疼不是因为感冒，是一种病，叫神经性头疼，但是根据她的情况，确实应该是在她小的时候，就在发作，但这病正常应该是在青春期才开始发作。除非是她小的时候，情绪长期的紧张恐惧压抑，才会导致过早发作。而且，一般情绪轻松的人，发作不会这么严重。”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是周慧珍沈槐作为父母，从小对孩子的关心太少。
周慧珍也听明白了，她想解释，自己不是不关心她，只是那时候真不知道头疼还是种病，以为就是吹风感冒了引起的头疼，所以从没想过带她去医院看看。
“那真是多亏您了，多亏了您帮我女儿把病查出来，请您帮她好好治一治。”
“这病目前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缓解。不过叫你来，确定了她生病的时长，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宋斯未起身，“没事了，你回去吧，我也该下班了。”
治不好三个字传到耳边的时候，周慧珍愣了愣。
本想还说些什么，但宋斯未下了逐客令，她犹豫两秒，带着愧疚走了。
宋斯未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再想想沈槐的言行，突然开始理解，为什么沈意窈有的时候看着刻薄冷漠，没心没肺，有时候又可怜得惹人心疼了。
刻薄冷漠，没心没肺，是她的伪装，也是她对自己的期望。
他匆匆收拾一番，下楼去附近的螺蛳粉店，要了微辣的螺蛳粉，然后拨给了沈意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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