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下车
姜致回到桌上前。
正好看见周融在和旁边的女士说着什么，看见她过来，他指了一下她的方位。
姜致扬起一点笑，微微一点头。
女士看见她，不羞不恼，跟着微微一笑，随后将名片放在桌面上，施施然地离开。
周融道：“事情说完了？”
姜致微微点头：“说完了，我过会有点事，要不然你先回去？”
周融没有碰名片，反问：“什么事？”
“黄曼珠约我过去一趟。”姜致的手放在桌面下，半真半假地说：“你也知道，我中午才欠她的人情，不好拒绝。”
倒不是一定要选黄曼珠。
而是黄曼珠和周融的关系，就注定周融不会去询问黄曼珠，到时候也好糊弄过去。
周融不可置否。
半晌，他拎起后椅上的西装外套，平静开口说：“我送你过去。”
姜致凝视他几秒，“好。”
她把地方定在商业街附近，距离这边也不远。
周融开车拐个弯就到的功夫。
以至于她下车很快，不难看出来急迫。
姜致回过头，搪塞的说辞从善如流：“你就先走吧，晚点我就回去了。”
“姜致。”男人的声音蓦然从背后传过来。
姜致停住脚步，回过身看他。
周融问：“你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姜致停顿几秒，眉眼染上淡淡的无奈，唇边弧度轻巧绽放：“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知道。”
但，只可惜是个假的。
周融没再说话，开车沿着街道车流离开。
宋绵时看着他消失的车影，长长出了一口气，倒不是她想隐瞒周融，只是周融的态度，着实让她信不过。
低下头，她轻车熟路翻出梁时砚的手机号。
梁时砚的电话很快接通。
姜致没有定在其他的地方和他见面，直接选择了梁时砚的老巢。
这样，她也能安全两分。
就算周融想的再多，应该也查不到她去的地方。
定好地方，姜致就开始打车。
商业中心的车很多，基本不需要等太久，就打到了一辆。
只是这边车流量太多，很堵，开过来也要十多分钟。
趁着这个时间，姜致简单和梁时砚交代了一番，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和梁时砚手机背后的张骞交流了一番。
他倒是看见过姜源。
不过，他也不知道姜源住在哪，具体情况还得问人。
梁时砚半胁迫半利诱下，张骞吐露部分情况，他跟踪过姜源，但到一片老式小区里，就迷失发现了，不知道在哪。
姜致还得到张骞几个室友在学校的消息。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没等她开口，梁时砚的短信过来，说已经让张骞他的几个室友帮忙找，让她别着急。
姜致没说话，眉眼也难掩焦虑。
同时，她在网上看起最近的火车票，因为是元旦的缘故，这两天的车辆满满当当，没有空车。
要去学校，可能需要直接开车过去。
……
周融眉目平静，眼睁睁看着姜致下车，直奔L1。
他的车没有离的太近。
这个角度，足够周融看清楚梁时砚身穿呢子大衣，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等姜致的场景。
两人聊得似乎很投机。
没过一会，姜致就同梁时砚一并走进会所的大门。
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大掌悄然收紧，条条脉络般的青筋突起在手背皮肤上。
他摇下车窗。
凛冽冷空气沿着窗户钻进来。
周融停顿许久，缓缓松开手，接通蓝牙屏幕上的电话。
是谈且的电话：“人在哪？”
周融问：“在外面，怎么了？”
“有没有空一起喝酒，昨天跨年夜兄弟就不吵你了，今天总要出来了吧。”谈且无赖说：“还是说你现在是妻管严，出来不得了。”
周融唇锋挂起一点笑：“去哪？”
谈且：“去梁时砚那吧，蒋行朔那小子搞的酒吧跳脱衣舞的都是男人，辣眼睛。”
周融：“行，既然这样，就叫上时砚和行朔吧，哥俩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谈且没什么意见，他也想修复周融和梁时砚他们的关系，于是说：“那我们半个小时后L1见？”
周融轻描淡写地嗯过一声。
谈且准备挂电话，周融手指轻轻点两下膝盖，问：“对了，我记得你和黄曼珠很熟，帮我个忙吧。”
“什么？”
周融脸上神色不改，“请她喝酒，人多才热闹，不是？”
谈且虽然很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他们家世代是医生的缘故，和圈内人多少都有点关系，至于和黄曼珠的关系，其实也是因为前两年黄老爷子病重，还是谈且的父亲挽救回来的，这一下两个家里建交就多了。
黄老爷子时不时会让谈且的父亲上门。
谈且也就和黄曼珠熟了，用熟了也不准确，就是微微熟的关系吧。
毕竟，他吃不惯黄曼珠的大小姐脾气。
周融不在乎谈且的纠结，直接给许助理发了一条短信。
中途，周融下车，等着许助理的调查结果。
冷空气席卷而过。
寂静的巷子里鲜少有人影，和L1热闹非凡的门口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融抬起手，消息框停留在姜致最后一个表情包里。
——那是一张猫猫探头.gif的表情包。
看着憨态可掬。
可惜是个骗子。
手指摩挲屏幕，他拨通姜致的电话。
时间流逝。
长达三十多秒，姜致终于接了，电话的背景音是吵闹的舞曲，瞬息能听清楚她在哪个地方。
她的声音很含糊，带着些许心虚意味：“怎么了，我和曼珠在商场里呢。”
周融问：“商场？”
姜致说：“是，怎么了，今天这边很热闹，门口还有搭起来的音乐台子，好多人都上去唱歌了。”
假的。
她方才和梁时砚确定好行程，决定连夜开车过去。
周融微微抬起眼睛，女人身影在二楼磨砂窗户里若隐若现，为了透气，窗户开了一条线，若隐若无的灯光下，女人侧脸显现在那里，她的眉眼藏着心虚和紧张。
即使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出来。
到嘴边的话突然丧失继续讲出来的欲望。
周融甚至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说：“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谈且喊我和时砚他们喝酒。”
姜致巴不得这周融不回去，她暴露的风险也会减少。
等等……
梁时砚？
她声音压低：“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后。”周融不徐不疾地说：“我正在开车过去，十多分钟到吧，你不用来接我，到时候让许助理接我回去就行。”
姜致：“……你们去的地方。”
周融说：“L1。”
姜致的声音哑在喉咙里，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偏偏周融还有给予她致命一击：“我看见门口了，现挂了。”
电话的嘟嘟嘟嘟唤醒姜致的理智。
她下意识侧头往街道看去，屹立在路边的路灯斑驳，看不见有什么车来往。
但，零星几辆车路过L1门口的时候。
姜致心跳又霎时提到嗓子眼。
好在那几台车都没有停下，径直朝着远方行去。
姜致观察一阵，就推开门，看向坐在真皮沙发的梁时砚和旁边的张骞，强作镇定问：“我们还有多久出发？”
梁时砚看她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姜致摇摇头，半晌没说话。
梁时砚还想问，却已经来不及了，电话声打断他的讲话声。
他看着屏幕一二，走到落地窗前接电话。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
梁时砚坐过来，轻佻桀骜的眉眼蹙起来，他看了看心神不定的姜致两眼，说：“徐州已经去加油了，但估计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走。”
姜致眼睫微微抬起来，视线短暂和梁时砚对上半眼。
通过这半眼，姜致心下明了，梁时砚这是接到周融的电话，所以才想着提早离开。
张骞是不想走，索性仰起头对姜致挤眉弄眼搅说：“要不然我们过两天才去吧，姜源都是个成年人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兄弟也去找他了，找到就给你消息了。”
姜致没说话，姜家三人统一不接电话，这事就没发生过。
除非出现了特殊情况。
她抿了抿唇，看过两眼梁时砚和张骞：“我自己过去，不麻烦你们了。”
其实这件事一开始也不是姜致提出来的。
是梁时砚看出来姜致的心思，提议去那边大学看一看，顺便带着张骞过去走一走，指不定能发现什么。
之所以现在没走，是因为这里的车油不多。
梁时砚不想在路上耽误时间，也不知道高速公路是什么情况，所以先让手下人去加油。
但姜致现在等不起，她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姜致打算从后门离开。
她不敢走前门，怕遇见周融。
鞋尖狠狠踢上张骞的小腿肚，张骞抽痛的嗷一声，连忙站起来，拉住姜致，“等等，姜姐等等我。”
梁时砚趁机走到姜致身前，眉梢微微挑起，“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把姜源找出来吗，既然他们想藏起来，有心为之，是很难找的。”
姜致没说话。
梁时砚目光瞥过姜致，语气稀疏平常：“而且现在人群拥挤，你一个人开车上高速也不安全。”
姜致近乎快被梁时砚说服了。
徐州带着车钥匙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显然是从后门绕上来的。
他走到梁时砚的身边，低语两句。
因为讲话声音低，姜致也不太能听清楚是什么动静，但也看见徐州把钥匙递给梁时砚的动作。
梁时砚没想那么多，晃了一下手，“走吧，后门走。”
张骞奇怪问：“我们又不是偷鸡摸狗，走什么后门？”
“方便点，行不行。”梁时砚翻个白眼，一手薅过张骞的头发，“快点，罗里吧嗦的。”
张骞不敢反抗梁时砚，只敢嘀咕两句。
梁时砚冷冷一笑，一脚踹在张骞的屁股上。
因为这两人的动作，姜致的心倒是松了不少，她也觉得应该没这么碰巧，让周融碰上吧。
何况，L1的后门和正门是截然相反的两方向。
不至于就这么被人发现。
下楼的一路都没遇见什么事，姜致坐上车的副驾驶，她本来想坐后排座位，奈何梁时砚一再要求，说过会可能需要姜致开一段时间，免得到时候精力不够。
没办法。
她只能上了副驾驶。
打开手机，消息里是一片祥和。
刷了刷朋友圈，更是如此。
车沿着后门往外开去，姜致的手机跟着猛烈响动起来。
梁时砚斜斜睨过一眼。
备注‘周融’的字体快要跳出手机屏幕。
电话在未接通里挂断呼，姜致掐灭屏幕，视线看向窗外。
梁时砚道：“不接？”
“嗯。”姜致低低缓缓说，只是这话不知道她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说的，“不用接。”
梁时砚没吭声，他又不是傻的，帮情敌说话。
踩下油门，车沿路道拐弯过去。
大灯照耀着前方的道路，漆黑身影挡在马路正中央。
梁时砚一瞬间松开油门，踩下刹车。
电话声又重新响起来。
漆黑颀长的身影从黑暗当中走出来，路灯衬得他的身形愈发凌厉淡漠，眉骨压抑着几分冷绝，他不偏不倚走到车门前，屈背叩了叩窗户。
这两声酒如踩在人心尖一样。
姜致的眼睫微微一抖。
此刻空气里的氛围紧张而肃杀，压抑的不行。
车窗的细细声响碾过人的神经。
梁时砚目光越过姜致，看向周融，嘴唇提起一点笑：“周融，不是说到L1喝酒，怎么到后门来了？”
周融看都没看他，视线盯着姜致，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过来等你了。”
梁时砚面上坦然：“这真不巧，我马上就出去了，改天吧。”
“可以，把人留下。”周融抬起视线，眼神冷淡望向梁时砚，“下车。”
最后一句，俨然是对着姜致说的。
姜致唇线倏然收紧，“我回去和你解释。”
周融回头看过一眼她，淡淡看向梁时砚，梁时砚耸耸肩，神色看着自然，气势却没丝毫落下：“我们真有事，改天一起聊，行不行？”
口口声声的我们，将她和周融划出一道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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