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赔给她一辈子
然后，杜衡就傻愣愣赶着驴车，听着高娇娇和杜映梅、高春花一路说说笑笑进了城。
岚县自然比不得并州府那么繁华，但是整个县城的布局十分规整。
街道宽阔平整，两旁的店铺除了招牌，看上去几乎盖的一模一样，路口拐角更是像用尺子丈量过一般，四平八方，规范的很。
高娇娇看的有趣，留意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不少穿的都是军服，听到周围摊贩闲话家常中，时不时带出“营中”、“休沐”之类的字眼，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岚县会是这样。
这个县城应该是守军帮着修建的，城中住了不少军户，甚至将官家眷什么的。
这点在杂货铺里采买了一通后，从掌柜口中得到了验证。
出了杂货铺，高娇娇径直赶车去粮铺。
杜映梅不解询问高娇娇，
“嫂嫂，咱们不是从并州府买了不少粮食吗？干嘛还要来粮铺？”
杜衡主动替高娇娇解释，
“嫂嫂是想来看看这里的粮价。”
杜映梅还是不太明白，粮价有啥好看的，反正看了也不买。
高春花倒是听明白了，跟在高娇娇身后，竖起耳朵听着她跟伙计问价。
然后就被岚县的粮价惊得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比并州府还要贵。
并州府的粮价就已经很高了，岚县的精白米竟然高达六百六十文一斗，糙米也要三百九十文一斗。
这价钱，别说寻常百姓，就连他们这些在路上发了几笔横财的都吃不起。
除了稻米，小米和白面的价格也很高，二百文以下的除了荞麦面只有莜麦面。
高娇娇吃过苦荞，难吃的很，不过伙计说荞麦面跟苦荞不一样，没那么苦，只比白面粗糙一点。
还说荞麦比较滑，适合煮着吃，比如做成荞面饸饹。
莜麦面比较粘，最好就是蒸着吃，岚县有道名小吃就叫莜面栲栳栳，味道很不错。
高娇娇听得很感兴趣，便对伙计道：
“给我每样来一石，要是好吃，我下回再多买点。”
伙计喜出望外，没想到看着不像是有钱人的高娇娇居然是个大主顾，忙不迭应声，叫来人帮着把面给抬上了驴车。
结账的时候主动给抹了零，让高娇娇他们以后再买粮食都来找他。
还给高娇娇介绍了几家杂粮做的好吃的食肆，殷勤的送他们出了铺子。
高娇娇立刻就带着杜衡几个去了食肆，不仅点了伙计说的荞麦饸饹和莜面栲栳栳，还吃了荞面碗托，莜面鱼鱼，最后实在吃不下，把荞面蒸饺给打包了。
出了食肆，高娇娇问杜衡，
“刚才伙计说的做法都记下了吧？”
杜衡一边点头一边用炭笔在小本本上奋笔疾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写下来回去让高大娘她们看着做，省的还得他挨个说。
杜映梅打了个饱嗝，摸着撑的圆鼓鼓的肚子，开心道：
“那个荞麦饸饹真好吃，滑溜溜的，要不是还得留肚子吃别的，我还能再吃一碗。”
高春花撇嘴，能不好吃嘛，那可是羊汤做的底，还放了那么多羊肉，一碗好几十文呢。
不过，这边的羊肉真香，还不怎么膻，不像老家的羊，膻味儿重的很。
回头跟爹商量商量，看看家里能不能养几头羊，以后过年说不定也能杀头羊来吃。
听到高春花心声的高娇娇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烤羊腿烤羊排烤羊肉串炖羊汤煮羊杂，养羊确实香。
杜衡写完，将小本子放入背包，见高娇娇一甩鞭子要拐弯，那边明显不是出城的方向，忙问，
“嫂嫂，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书院。”
高娇娇的话让杜衡心里一颤，本能就要去抓缰绳。
他不想去书院，不想再花嫂嫂的钱了。
可杜衡哪儿快的过高娇娇，高娇娇抬手就把杜衡的手给隔开了，看也没看他，直接道：
“分给你的银子就是你的，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咱俩谁也不欠谁的。”
“不是这样，那些银子是嫂嫂的，我没出过什么力——”
“就是这样。”
高娇娇强势打断杜衡，板着脸道：
“你可发过誓，要听我的话的。”
杜衡为难，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啊，就是想太多。”
高娇娇一拉缰绳，吆喝一声，大黑哒哒跑了起来。
杜映梅这才知道嫂嫂进城还要办这件大事，赶忙把自己带来准备买好吃好玩的钱拿出来，塞到杜衡手里，
“二哥，我还有十三两银子呢，回去了都给你。
你别担心束脩的事，我会再想办法赚钱的。”
杜衡更觉惭愧，家里就只剩他一个男人了，他却还要靠嫂嫂和妹妹供养才能继续读书。
高春花觉得杜衡有点钻牛角尖，忍不住道：
“等你考中秀才，咱们都能跟着沾光，咱们现在帮你，是为了将来你能护着咱们。
你别扭个啥？难不成是怕咱们赖上你，现在想跟咱们这些穷亲戚划清界限？”
杜衡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觉得——”
高娇娇没好气道：
“你觉得啥？你啊，实在难受就给我打个欠条，等你功成名就了，连本带息一并还我就是。”
杜衡立刻点头，
“不是连本带息，是十倍百倍报答，嫂嫂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完。”
又来了，又来了。
这个傻小子，真是一根筋，还真想把一辈子赔给她不成？
见杜衡拿出炭笔还真要打欠条，高娇娇忙摁住他的手，
“先去书院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人家夫子赏识你，给你免束脩呢。
你啊，别遇到点事就往最坏了想，多想想好的。”
杜衡苦笑，不是他悲观，是他压根就没什么运气。
不过扭头看着高娇娇生气勃勃的脸，杜衡觉得，他的运气好像也不太糟糕，尤其在遇到嫂嫂后。
书院到了，高娇娇指着院门口的宏伟门楼道：
“岚县除了县学，就数这个九川书院名气大教的好，听说考上不少秀才，还出过举人，周围州县都抢着过来求学。
不过管的也很严，不仅要学四书五经，还要学骑射礼乐，月月都要考试，考不好还要挨打.......”
高娇娇一边说着，一边把驴车停在路边茶棚旁。
准备花点银子请茶棚伙计帮忙照看一下驴车，这里应是为了方便学子家人或下人过来送东西什么的，专门弄的长棚。
里面除了喝茶的桌椅板凳，还有专门停放马车的拴马桩，和喂牲口的食槽什么的。
哪知刚停稳，还没来得及喊伙计，就听到坐在茶棚最外面闲聊的几个人，提到了一个让她无法不在意的人。
杜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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