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

高春花忍不住反驳，

“我姑姑那是好心——”

刘小翠撇嘴打断高春花，没好气道：

“好心有个屁用，这年头光保全自己都费劲，还给自己添两个累赘。

我看她就是傻，不是自己亲生的哪儿能养的熟，你奶奶也是太惯着她了，由着她胡来。

且等着瞧吧，她早晚得在这上面栽个大跟头。”

高春花见刘小翠一脸讥讽，心里难受，那两个小孩那么可怜，她娘怎么就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呢？

她忍不住问刘小翠，

“娘，要是有一天我和妹妹也变成了累赘，你会不会不要我们？”

刘小翠愣住，高春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想知道答案，又怕听到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个答案。

自打心里有了怀疑，高春花就忍不住翻来覆去想上辈子被卖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些人贩子带走她的时候，只有娘在场。

娘哭的跟泪人一样，说舍不得她，还追着她被拖上去的马车跑了好一会儿。

最后摔倒在地，放声大哭。

那么伤心，那么难过，看的她心里难受极了，都顾不得替自己担忧了。

所以她一直以为是爷奶卖了她，爹没了，娘本来就不得奶的喜欢，遇到没钱入城的难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卖给妓院。

可自从意识到娘对生儿子的执念，怀疑娘对她们姐妹三个是否真的看重后。

高春花就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跟上辈子她以为的不一样，娘对她们并没有那么关心，跟她单独在一起时，只有抱怨和不满。

反倒是一直被她当成恶人的奶奶和姑姑，会细心照顾她们，让她们吃得饱穿得暖，想方设法教她们本事。

尤其是姑姑，虽然还是脾气暴躁爱打人，但是她不会蛮横不讲理，还对她们大方的很。

遇到危险，更是会拼命保护她们。

而她娘，从没像三婶照顾秋菊那样，温柔细致的照顾过她们。

所以，高春花忍不住怀疑，上辈子卖她的到底是谁？

刘小翠被高春花问的愣了一瞬，抬手拍了高春花肩膀一下，没好气骂道：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个啥，我看你是整天跟着那个二愣子，脑子也坏了。”

高春花却执拗地盯着刘小翠，再一次问道：

“要是家里的钱和粮食都别坏人抢走，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你会不会把我给卖了？”

刘小翠听得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又拍了高春花几下，瞪眼怒骂，

“胡说个啥？赶紧给我呸呸，哪儿有这么自己咒自己的，你都这么大了，说话也不知道个忌讳.......”

刘小翠絮絮叨叨骂了好一通，高春花的心像被扔到了冰天雪地中，冷的她忍不住有些颤抖。

娘说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坚定的拒绝，那是不是说，要是真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真的会把她给卖了？

毕竟她不是娘心心念念的儿子，只是她认为没用的指望不上的女儿而已。

高娇娇等人正在教高冬月说话，她这个年龄的小娃娃，正是学说话的时候。

奶声奶气，稍微说快点就呜哩哇啦，说些大人完全听不懂的话，好玩的很。

刚才高娇娇教她喊“姥姥”，她无论怎么喊都是“脑脑”，还一脸认真的小表情，逗的大家笑个不停。

看到高春花走进来，高娇娇一开始还没在意。

只觉得她脸色有点发白，好像是冻着了一般，就往旁边挪了挪，把离火盆最近的位置让给了她。

等到高春花一脸木然地坐下，听到她心里的痛苦难过，高娇娇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自从知道高春花是因为上辈子被卖，而对姚春香满腹怨恨后，高娇娇就见缝插针提醒高春花，姚春香不是这种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现在看来，真正卖了她的应该是刘小翠。

这个结果，对高春花来说过于残忍了些，一时半刻怕是很难接受。

毕竟世人都以为母亲爱护子女是天性是本能，但事实并非如此。

就像她的父母，生下她的时候自己还很幼稚，根本不懂什么责任什么义务，只知道吃喝玩乐。

等逐渐长大，意识到生活的不容易后，更加不想为自己的年少冲动买单，不想被她捆绑一辈子。

她怨过，恨过，自卑过，最后释然了。

释然不是她原谅了他们，理解了他们，而是明白不被父母疼爱不是她的错，是有些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她没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让自己陷入无止境的痛苦之中。

他们只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她没必要为了陌生人难过。

但是高春花跟她的情况不一样，她从小就没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对他们的感情本来就很淡薄。

高春花对刘小翠却有着深厚的感情，甚至还把自己当成了保护者，要照顾和保护刘小翠。

结果，刘小翠却对她做了那么残忍的事，这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

可这一关，只能她自己熬过去。

凤凰只有熬过涅槃的痛苦，才能翱翔九天，号令百鸟。

人也是一样，只有熬过苦难，才能成长，才能变强。

高春花消沉了好些天，直到腊月二十三，下了许久的雪终于停了，姚春香高兴的张罗起过小年。

按照村里的习俗，过小年要祭灶。

要准备糖瓜、点心，和灶王神像。

把厨房里去年的灶王像取下，换上今年的，摆上供品，点上香，斟三杯酒，送灶神，祭拜祖宗。

糖瓜得用麦芽糖做，现在再发小麦肯定是来不及了。

姚春香便让人做了红糖糕，多放些糖，只要能糊住灶王爷和灶王奶的嘴，别让他们去天上告状就行。

至于点心，条件有限，姚春香就带人做了两种馅料的石子饼。

这里别的不多，小石子可多的很，挖蓄水池的时候，姚春香就让人把那些鹌鹑蛋大小，比较圆润的小石子都收集了起来。

现在正派上用场，把刷洗干净的小石子先放在大铁锅中炒热，再用油浸润。

然后把包了馅料的饼子放在小石子上，用小石子埋好，利用石子的余温，把饼子慢慢烤熟。

这样做出来的石子饼外酥里嫩，焦香可口。

高娇娇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不由直咽口水，石子饼刚出锅，就忍不住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

甜饼子的馅料是用炒熟的花生芝麻加红糖做成的，吃着又香又甜。

咸饼子的馅料是用炒熟的芝麻加小茴香和盐做成的，吃着除了咸香还有股茴香特有的香味，很是诱人。

高娇娇吃完两个还想吃，被姚春香打了一下手，

“别吃了，等祭完灶再吃。”

营地各家的当家人都出来了，连刘长昆也被刘一手抱了出来，跟着高长天和姚春香祭拜。

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吃饱饭，都不会再饿肚子。

希望这乱世早点结束，他们能早点过上安稳日子。

高娇娇站在后面，跟着跪拜磕头祈求。

不管这里到底是哪个界面，也不管这个系统到底有多少漏洞，她都衷心希望，能给这些努力生存的人一点希望。

努力不该被辜负，哪怕卑微如草芥，也应该有活着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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