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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ZL①⑥


时云州抱着向箖,笑她所说的“完了”。

他温热的手掌,一只贴着向箖光洁的后背,一只笼烫在薄纱一样的布料上。

向箖说这话的神情,好像果真带点威胁的意味。

时云州低下头去,吻她的颈项和锁骨。

敏感的神经和轻微的瘙痒,让向箖不由地轻缩肩膀,也低下头去。

时云州的吻贴过她的颈侧,又抬头吻在她嘴唇上。

鼻尖亲昵地磨蹭两下,额头抵住额头。

时云州:“为什么又让着我?”

向箖:“我为难你干什么?”

就像是一句反思似的。

时云州:“怎么为难我?为什么这么说?”

向箖:“虽然我有时候真恨不得咬下你几块肉,有时候......”

她这是反思吗?其实偶尔也会有的。

也说不上来具体的。

时云州:“有时候,怎么样?”

时云州在有意期待她说点什么。

向箖:“看到别人骂你,我心里很不舒服。虽然这样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也属活该。”

他如果不是因为攒了那么多风流的名声,又怎么会在网上的风评那么差?

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可他说高兴。

对于时云州要成为她的丈夫,她并没有什么还想去考验他的。

所以为难他干什么?

有时候真想咬他,但其实又心疼。

时云州在别处的运筹帷幄、多谋善断,真是丝毫没有作用在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上。

其实也并没有太想难为他什么,有为难,但也不是想难倒他。

其实时云州早就明白了向箖的意思。

说到底是对他心软,想维护他。

时云州看着她道:“你老公怎么这么笨?将来会不会被孩子吐槽,说老爸当年真是笨死了,连求婚都不会?”

想求娶一个女人,请求她对他托付终身。

时云州不想只是捧着一束花,拿着戒指,跪在她面前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愿意对她屈膝下跪,愿意送她鲜花和宝石。

这样的事情他每天都可以做。

将这样寻常的事情用以求婚,他怕自己像个毫无诚意的轻浮的混混。

但他确实没有什么还能拿得出手的。

真心掏了。

财产给了。

赛车场被向箖拒绝了。

在向箖交给他的“求婚”的题目面前,他像个一无所有的拙笨的乞丐。

越谨慎重视,越踌躇不决。

至今没能从他羞涩的囊中掏出任何像样的东西。

反需要他想求娶的女人施舍馈赠他。

好在时云州也并不是真的毫无准备。

今年的春天早就过去,海棠花早就落了。

窗外的海棠树,还在夏日的尾巴里藏着几颗红彤彤的海棠果。

时云州把向箖抱去她时常用来办公的桌子上,扯掉那块如薄纱一样的布,并把那块布塞进上衣口袋,已经蛰伏许久的蓬勃黑沉的爱欲,如末日乌云般俯罩下来。

到深夜十点多,时云州抱着向箖穿过客厅,走出了房子。

今晚的夜风明显有些凉,时云州已经给向箖穿了外套。

家里的佣人们没想到他们这么晚还出门,看向箖又被时云州抱着,头靠在时云州肩上,似乎没太有精神。

以为向箖又是哪里不舒服,不免有些担心,跟着走出门外,可是又没敢张嘴问。

因为时云州脚步不停,完全没有要吩咐他们的意思。

抱着向箖穿过院子,走到停车的地方。

王特他们也没有提前得到通知,这时候才赶紧跑出来。

时云州拉开副驾的门,把向箖安排进副驾位。

王特:“哥,去哪?”

时云州:“我自己开车,你们跟着吧。”

于是时云州绕过车子坐进驾驶位,而王特他们朝另一辆车走去。

时云州坐进车里的时候,跟向箖相互看了一眼。

时云州又伸出手来,向箖很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握了握。

向箖:“......走啊。”

她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去哪,也故意憋着不问。

刚才在房间里,时云州问她是想睡觉还是出去转转。

因为他们两个的亲密行为商量到三天一次,今天虽然提前了一天,但以时云州的一贯行径,他的所谓“睡觉”,肯定不会让人太清净。

但向箖主要在意他说的“出去转转”。

虽然她现在睡觉的生物钟推后了,但从来没有听时云州在晚上提议说出去转转。

向箖便答说:“出去转转。”

于是时云州就给她套上衣服,二话不说把她给抱了出来。

心里感觉时云州的“出去转转”,应该不会很单纯简单。

车子驶上燕回路,这个时间路上的交通已经有点冷清。

时云州也并没说要去哪,也没问向箖要去哪。

他们两个之间渐渐就好像有什么心照不宣着。

他不会要搞什么惊喜?

带她去吃宵夜?

不会是现在要带她去定戒指?

......

这个时间人家早下班了。

向箖很少能体会到这种期待礼物似的心情。

心里有些隐约期待,面上很平静。

车子渐渐靠近海棠湾。

现在这一片已经被建设成海滨公园,一直维持得很漂亮整洁。

丝毫不见旧时的影子。

就算向箖依然站在这儿,面对同一片海,再也吹不到旧时海风。

不过他们曾经在那片滩涂上捡过蟹子,挖过蛏子。

滩涂应该还是有些记忆中的老模样。

可是现在涨潮,都被海水覆盖着。

车子停在海岸边。

虽然海风有些冷,但清凉,湿润,海又黢深无垠,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时云州:“我买下了酒吧。”

向箖一愣,看向他。

向箖:“什么酒吧?忘海?”

与他们相关的酒吧只有那一个。

且在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想到别的。

时云州:“是。”

向箖:“现在忘海酒吧,不是正应该被冻结吗?”

她首先想到的是,酒吧作为还没归案的向海的财产,应该正被封着。

就算是公开拍卖,也应该不会这么快。

但也随即想到了,时云州既然说买了,那他自然是有能获得它的办法。

时云州:“我买下它的话,你介意吗?”

向箖:“介意什么?因为它是向海的酒吧吗?他自己都不要了......”

停顿片刻,笑了下:“我自己就是他妹妹,你还是他邻居,我连我自己和你都得避着吗?”

其实这也正是时云州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向箖的原因。

他对酒吧出手,那毕竟是向海的产业。

时云州:“去看看?”

向箖:“好。”

这酒吧由向箖交还给向海之后,又被向海改建过。

停车场更大,门面看上去更气派。

因为改建后碍事,门口的海棠树被挖掉一棵。

不过现在,那些富丽堂皇的东西又被拆掉了,在原来的位置又补种了一棵海棠。

保安室里还住着人,人出来后,叫了声“时总”,然后就去开门。

推开酒吧大门,打开室内灯。

向箖发现,里面已经被改成向海接手之前的样子。

还跟向箖经营时一模一样。

但也稍有些变化,因为有些东西很新。

时云州:“上楼看看?”

向上的楼梯也还在原来的位置。

向箖往那边走去。

她在前,时云州在后。

快走到楼梯拐角时,她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看向设置在拐角处的两扇门。

这两扇门,不太漂亮,是两块笨重的大木板,油涂了海蓝色的漆,漆上喷着抽象的涂鸦喷绘。

上面焊着铁架子,霓虹灯闪烁出一种灯红酒绿的感觉。

铁架子上又固着LED灯牌,灯牌上四个不断变换颜色的字:“忘海酒吧”。

门边还竖着一块老牌子,也是一块木板,上面有忘海二字,是请沈爷爷书写的。

当初向箖因为消防检查整理旧物的时候,发现了这块木牌。

不过后来向海说处理旧物......

向箖转头问时云州:“你做的?”

时云州:“是我。”

当年在大塘湾时那个旧忘海酒吧的门面,竟被他原原本本的安排在这里。

向箖正要接着往上走,时云州:“不进去看看?”

以为它是个装饰,没想到还能进去。

向箖了解这酒吧的大体格局,原本没有这两扇蓝色大门的时候,她从这里能看到一楼的内场情况。

现在应该是门后被架出来一个空间。

时云州帮向箖推开那两扇木门。

里面也开了灯。

但在看到内里情形的时候,向箖好像有一瞬轻微的眩晕。

说不清是时光穿越了。

还是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下,突然情绪不适地挣扎别扭起来,胃里仿佛被塞了几颗消化不下的枣子,让她有点想哭。

这不只是搬来一个门面,是把从前那个酒吧给搬进来了。

就好像那个小酒吧并没有被拆除消失过,而是被人用什么手段,原原本本地给移送到这里。

桌椅板凳,沙发雅座,头顶上的射灯和球形氛围灯,不大的舞池,如今看起来笨拙的组合音响,摆满劣质酒水的吧台酒架......

好像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会随时走出来,对她道:“赶紧上楼写作业去!”

他手上托着一块抹布,在营业前,会把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

向箖看向那个向上的小楼梯。

楼上本应该是个阁楼。

她好像听了谁的话,直接朝那楼梯走去。

楼梯又窄又陡,跟一架梯子似的。

向箖来到楼上。

还是不能完全直起身来。

这上面有她的一间房间,酒吧刚开业时,她在酒吧的二层住过一段时间。

其实二楼的几个房间是用一层砖和薄木板隔出来的。

整个二楼的空间都算不上宽裕,但向海还是给向箖隔出一间卧室,其他几间做vip包厢。

每天晚上酒吧打烊后,向海是睡在楼下储藏室的,那里面有一张小床。

所以二楼只住向箖一个。

去她的房间要经过一个不到两米长的过道,但过道上安着一道铁门。

只要酒吧开始营业,向箖就会被撵进房间,铁门上锁,房间门上锁,直到打烊,中间不许向箖出来。

脚下是木板铺成的地面,还是铺得不太严密,向箖能透过那些缝隙,窥探到下面的情景。

向箖拉开铁门,经过过道,又拉开了里面的那道房门。

并不完全是她在酒吧里住着时的那个样子了。

但是布局她很熟悉。

她熟悉的床、衣柜和桌子。

她的书桌上,也同那时时云州的一样,压着一块玻璃板。

玻璃板下,压着很多向箖少女时的照片。

向箖都从来不知道自己照过这么多照片。

有她在书桌前写字,在菜园里拔草,在胡同里走着,刚从校门里眼神迷茫地走出来......

她似乎想起来了,有人挂着一台相机,拍的时候被她发现。

向箖:“你拍我了?”

时云州:“你觉得我拍你了?”

倒好像她自作多情。

简直让人讨厌。

后来就算抓到他拍,也不说了。

索性假装没有发现。

一摞旧书。

一些旧本子。

练得惨不忍睹的毛笔大字。

两大本影集,里面是她获得过的一些荣誉。

床上的床单、被子、枕头,还有一只毛绒玩具。

窗台上摆着一盆仙人掌。

花盆里甚至还有几枚贝壳和卵石。

一只飞镖扎在墙上,中间扎着一张纸。

纸上应是向箖自己画的时云州。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

看来原来的画作丢失了,而时云州能仿制很多东西,却仿造不了她别具一格的画技。

向箖在大塘湾的从前,好像都被时云州汇聚在了这里。

一时间回忆纷乱,沉甸甸地压在脑子里,心头上。

向箖转身看向时云州:“你,是想在这里跟我求婚吗?”

时云州:“是。想在这里跟你求婚。我们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过去无论怎样,想给它画上句号。我们作为一家人,可以再重新开始。”

向箖看向挂在墙上的奖杯柜:“弄这些干什么?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了。”

时云州:“对别人是没用的东西,对我是有用的东西。只要我活着,就都是我的宝贝。”

向箖不由笑了下:“......你不愧是个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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