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白

砰——

烟花陆陆续续地从下往上绽放，银色的烟花似流星雨坠落，橘黄的顶头向四周喷射，像是一盆盆盛开的金菊花。

一簇接着一簇，接连不断，照着整个天空都明亮起来。

林意眠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正好，有个大礼花炮在空中点燃，五彩缤纷的颜色炸出各式各样的图案。噼里啪啦的，如蝴蝶般纷纷扬扬落下。

从视觉上看，那些烟花礼炮近在咫尺。洒下的火星子，仿佛触手可及。

金辉的光芒照亮了林意眠的脸，她的睫毛颤了一下，回想起以前过年时家中幸福的场景，忍不住眨了眨眼。

她搓了搓手臂，感觉今年过年天气格外冷。

接踵而至的烟花，转瞬即逝。短暂的明亮过后又是一片黑暗。

林意眠只是脚步微顿后，又迅速离开。

她没忘记，宋温礼还在身后。

被他抓过的手臂，像是火燎了下，热得很。

这股热气一路烧到她心中，她不由自主想到他刚才拉住她时的模样。

所以他到底想让她说什么？

林意眠思索着走到地下停车场，被路过的车晃了下眼，才蓦然惊醒。

宋温礼的想法，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解开车锁，把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摒弃掉后，开车出了大门。

*

程欣坐在车里，盯着手机上那个红点，时不时抬头往外看一眼。

车被按响后，她立马收起手机，往后一靠，装作睡着的模样。

宋温礼开门时，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略带迷茫的问道：“阿礼，你去哪了？”

汽车的轰鸣声，隐隐约约从不远处模模糊糊的传来。两束光穿过树叶间隙，透过那些已经枯掉的枝干，洒在地上，形成点点白色的圆圈。

宋温礼瞥了一眼那光圈，启动车子，道：“想起有点事情忘记问了，回去找了趟院长。”

程欣咬了咬唇，偏头道：“院长怎么说？”

“还是静养为主，慢慢把身体调养好。”

车开出停车位，打着远光灯，行驶在道路上。大约100米后，宋温礼调成近光灯，来往会车的车辆变多。

路过那村口时，不少闪着灯的车从里面开出来。大概是吃完年夜饭后，赶着回市区吧。

宋温礼目不斜视掠过那村口，加速往前开。程欣抓紧安全带，瞥了一眼仪表盘，发现速度飙到了80km/h。直到下一个路口，宋温礼才降速。

程欣松开抓着安全带的手，坐直身体。视线飘过前方时，蓦然觉得那辆银色的车有些熟悉。再定眼一看那车牌，不就是那天她和宋温礼在云林商城停车场见到的那辆后轮爆胎的车吗？

她当时特意记了车牌，回去还让人查了下。想到登记册上面显示的车主，程欣扭头看了一眼宋温礼。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清冷又禁欲。

刚才在疗养院门口，若不是她姑姑程元英看着，宋温礼一点要抱她的意思也没。两人相处这么久，除了那次他喝醉，主动抱过她以外，其他时候任何亲昵的小动作都是她主动的。

至于宋温礼拒不拒绝，似乎全凭心情。

那辆银色的二手车，车窗不是遮光的，里面和外面的人能透过窗户互相看见对方。所以在不那么刺眼的近光灯下，程欣透过车后面的窗，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

她腰杆挺得板直，在有车来时会不由自主的凑近前挡风玻璃，挪动一下身体，似乎是有些紧张。

“对了阿礼，今天我们听到的那个尖叫声，是精神病院的谁呀？”

程欣盯着前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一个病人，受了点刺激。”

“那他现在没事吧？”

“没事。”宋温礼看了她一眼，问，“吓到了？”

程欣把下巴往衣领里埋了埋，道：“有点。今天听那声音，还以为是意眠姐弟弟的呢。刚才在车里睡觉，做梦又梦到了当时他拿着刀冲向我的画面，如果那时你没在我身边，我现在可能都不在了。”

程欣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软。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嗓音中似是带了哭腔，“阿礼，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

另一侧车道，来了一辆没关远光灯的车。刺眼的白光晃着眼睛，让人瞬间失去看物的视觉。

几秒后，车交汇而过。宋温礼再看向前方时，原本离自己只有几米距离的车子，早已经拉开了十几米。

程欣喉间溢出一声呜咽，似泣似诉。

宋温礼没再加速，看着那辆车子驶过绿灯，而他停在了红灯白线内。

他抽了一张纸巾，按了下眼角因被白光刺出的生理性泪水，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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