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黑
吃完饭后，林意眠以要睡午觉为理由，把童婉秀糊弄走了。
门关上后，她估摸着时间，到窗边等着。看见童婉秀上车后，才出门去找宋温礼。
不过等她进到宋温礼病房后，却发现他还在睡。
林意眠现在走路原本就不是很顺畅，这么来来回回走了两趟，就有些累了。
她拉了椅子，又放了个坐垫，便趴在宋温礼床旁边开始小憩。
这样宋温礼醒后，她就能第一时间跟他说话了。
林意眠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她均匀的呼吸传来，躺在床上的宋温礼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从左手边的椅子上拿了个毯子，盖在林意眠身上，而后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林意眠这几天养在病房里，脸上长了点肉。趴着睡觉时，脸颊鼓鼓的，像是小仓鼠一样。
门咔哒一声响了，秦墨为一走进病房，刚过转弯处，就被宋温礼警告似的看了一眼。
秦墨为瞥到在宋温礼病床旁拱起的身体时，立马心领神会。
他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从里面拿了一沓资料出来，走到床前，递给宋温礼。
宋温礼指了指他旁侧的椅子轻声道：“坐。”
秦墨为坐下后，宋温礼开始看资料。
林意眠睡了一段时间后，手臂便麻了，她动了动换了个姿势。
耳旁的嗡嗡声瞬间停了。
林意眠下意识以为有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叫，等声音消失后，她向下窝了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
在她的前面和旁侧，分别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见人没有要醒的迹象后，便双双松口气。
“先把这些紧急的处理了，等我回去后开会。”
“好。”
林意眠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紧接着她的眼皮轻轻的颤抖起来，好似即将拉开沉睡之帷。
“对了，程欣那边怎么处理？她被关在里面好几天了。”
听到这个名字，林意眠才恍惚意识到，刚才听见的那些话都不是梦中的，而是现实里真实发生的。
她的睫毛在慢慢的颤动，是在一丝一缕地挣脱睡眠的束缚。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晰，她那种徘徊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感觉缓缓脱离。入耳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而手臂的酸麻感也越来越明显。
但她却没动。
因为她听到了宋温礼的声音。
“她现在怎么样？”
“前一两天老是嚷着要出去，现在倒是听话不少。”
宋温礼不可置否的嗤笑了一声。
秦墨为接着道：“这招确实有用的，那么暗无天日的地方，一个窗户都没有，再怎么有毅力的人都扛不住。”
宋温礼道：“她那么心高气傲，整日无论做什么都只能与黑暗陪伴，肯定受不了。”
提起这个，秦墨为便微微大了点声，“我昨天过去看的时候，那里面的味道简直了。你真的没有在里面放什么可爱的小动物吓她吗？”
宋温礼瞥了秦墨为一眼，秦墨为立刻噤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还趴着的林意眠。
她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丝毫未变。
秦墨为松了口气。
宋温礼低声道：“没放，当时只铺了干草。不过现在里面有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接下来怎么处理？”
宋温礼沉默了下，他的视线落到林意眠身上道：“再关几天，等绵绵这边稳定了，再处理。”
秦墨为啧啧了两声道：“等她出来后，都可以直接送到精神病院了。”
“摄像头一直开着吧？”
“开着。”
林意眠越听越意外，程欣到底被宋温礼关到什么样的地方去了？
*
红外线摄像头，分布在墙上的四个角落。
微不足道的光像是一条射线，直直的照着每个角落。
交错的红光中，一道缩在墙角的身影阴影更甚。
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里，黑得让人仿佛置身于无底深渊中，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即使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见的也只有上方光秃秃的墙壁。
至于脚底下踩着之处，只有一片暗影。
漆黑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仿佛将一切都吞噬干净，无论是光芒还是声音。
“啊——”一道残破的尖叫声划破了这片死寂的世界。
“别过来！别过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干草互相摩擦，刺人得很。但在上面爬行的女人，却丝毫不觉，她嘴里一边念叨着“别过来”“放我出去”，一边快速绕着墙角落到处爬。
门口守着的人听到声音，波澜不惊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天了，这女人刚关进来时，神志还是清楚的。他们是两天换一次班，等他下次来上班时，里面的女人便开始神神叨叨的说话了。
看样子已经被摧残过一遍了。
这种全封闭式的小黑屋，连他们都坚持不了多久。
即使心里清楚，下面只有干草堆，但听见声音时仍然会在心里想，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在里面。
黑暗会把人的恐惧放大无数倍，在心底幻想过无数次的东西，就会对大脑潜意识造成影响。久而久之，里面的人便会真的以为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有恐怖的邪祟之物了。
里面的声响持续了一阵，便消失了。如之前一样。
到了饭点，他们把饭推进黑色的柜子里，随后敲了敲墙壁，示意里面的人吃饭。
噼里啪啦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声音比起之前可大不少，要么是饭碗掉地了，要么是里面的人把饭碗砸了。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他们管，因为无论里面的人吃不吃，对他们而言，都没什么影响。
上面的人也不会追究。
一墙之隔的地上，汤水和米饭落到干草上。女人喊完后，摸索着捡了起来，但这里面的气味实在难闻。
她这么多天，在这里面吃喝拉撒，味道早已腐臭无比。
尽管如此，女人还是强硬的把捡起来的东西往嘴里塞。
没有水的滋润，她被噎得直咳嗽。
扶着墙坐下，肌肤早已对下面的干草免疫。只是那干枯的感觉拂过皮肤时，仍然令她感到恶心。
她一边摸着自己被划了无数小口子的光腿，一边在心底默念。
“我是程欣，是程家大小姐，他们不敢怎么样。爸妈会来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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