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抉择
江美人想将头埋得更低，却发现林皇后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
当初谢柏算计谢晗这事，她确实参与其中了，但他们做得隐蔽，林皇后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明知此事却不阻止，还将宣武帝叫来主持公道，分明就有着自己的打算，她明面上看着公允，实则还是偏心谢钰，这个她亲生的孩子。
若宣武帝膝下孩子死的死残的残，而被她一直拘着的七公主毫发无伤，便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
而她的儿子，素来都是隐忍而又聪明，这次这样做，只怕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算计谢钰，而是另有所图，若真是如此，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江美人如是想着，顿时茅塞顿开。
如果，谢柏的目的就是做谢钰的提线木偶，谢钰吩咐什么，他便老老实实的做什么，届时等谢钰……
他再取而代之。
毕竟上次，他答应给谢钰的投名状，结果闹到最后，好处全让他给捞了。
娶了刘太师独女，那刘太师，现在唯有支持谢柏这一条路了，如此，谢柏就算再怎么低调，早晚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但若他明里暗里都在为谢钰做事，那这些明枪暗箭，自然都让谢钰给挡了。
林皇后见她如此，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厌恶。
这女人惯会如此，摆出一副柔弱姿态，端端让人作呕。
她退回去坐下，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地上的江美人，薄唇轻启：“若本宫有法子，让你和你那个心上人双宿双飞，你可愿？”
“妾身愿意……”
江美人陡然回神，这哪给她的机会啊？这分明是催命符啊！
而且，身为皇帝的女人，她的心里却装着别的男人，别说此人是当今圣上了，就算是普通人，也无法容忍这事。
“皇后殿下饶命，妾身方才一时被冲昏了头脑，妾身绝无那个意思。”江美人还想解释，可甫一抬头，便对上林皇后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完了。
她心一沉，皇后，这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
“冲昏了头脑？”林皇后微微挑眉，语气也格外轻佻，“让本宫猜猜那个人是谁，应该是靖远侯吧，毕竟只有靖远侯在的宴会，江美人才会如约而至。”
“你该不会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本宫从未发现吧？”一番话，说得江美人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直到现在才看明白，皇后身为六宫主位，能稳居后位多年，靠的不仅仅是背后的家族势力，她自己本身，也有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
如今，谢柏作为她的儿子，居然将主意打到谢钰身上来，那林皇后，定要给谢柏一个警告。
而这个警告，便是她的命。
“皇后殿下……”江美人说话时，嘴唇都在发颤，她不想死，她还未得偿所愿，怎么能死呢……
“呵。”林皇后轻笑，这江美人，在涉及到靖远侯的事上，还真是没脑子，后宫嫔妃，未犯下大错，饶是她身为皇后，也无权轻易处置。
“本宫这次可以放过你。”她轻摇团扇，面上云淡风轻，出口的话却让江美人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你告诉谢柏，让他明面上开始夺嫡，若再生出让吾儿为他挡下那些明枪暗箭的心思，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林皇后原想着，暗中处置了江美人，然后再寻个由头把谢柏打发去封地。
但她气性过去，冷静下来略一思忖之后，便想通了这件事的关窍。
谢柏想利用谢钰，他还嫩了点。
说完，见江美人松了一口气，她便知道，于江美人而言，谢柏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是以，林皇后再度开口：“当然了，这靖远侯府……”
话还没说完，江美人蓦地抬头，“妾身，一定会转告宣王，也定会限制好他，不让他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说完，俯身叩拜。
“下去吧。”林皇后摆摆手，道。
江美人如蒙大赦，行礼之后默默退出，直到回到住处，她整个人都还在发抖。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孙大娘见她苍白着一张脸回来，忙上前搀着她，关切的问道。
“她什么都知道了……”江美人整个人瘫软在地，眼底满是绝望，“一切都完了……”
孙大娘握着她的手一紧，抬眸有些惊慌的看着江美人，“娘子莫要忧思，既然皇后并未戳破，那她定是有旁的打算。”
她心里虽没底，但还是宽慰道。
“是啊，她用侯爷来威胁我，如此，我只能对不住我的柏儿了。”江美人眼底闪过一抹决绝，这话却说得孙大娘一头雾水。
她将人扶上榻，仔细询问着细节。
不过一刻钟，她便摸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敛下眉眼，服侍江美人睡下之后，匆匆出了门。
……
“七公主，微臣已然按照您的意思，来接孟淮了。”靖远侯跪在谢钰面前，掩下眼底所有的不甘，毕恭毕敬道。
想到这一路上众人投来那异样的目光，他便觉得无地自容。
本来自他回长安，先是被禁足，刚解了禁足，因为孟欣兰的婚事，又让同僚看足了笑话。
结果，这边还没消停呢，孟淮这个孽障，又闹出玷污七公主这事来。
见谢钰久久没反应，他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微臣参见七公主，公主万福，微臣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来接孟淮了，长安诸人都瞧见了，公主可以打探的一番的。”
“哦？”谢钰眼尾微挑，“可本公主没看见啊，本公主怎么听说，你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便是前去父皇那里告状，怎么，你是不是还打算让父皇好好惩罚本公主一番？”
谢钰把玩着手里的白玉茶杯，眼里尽是玩味，今天这事儿，谢晗还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如果不是谢晗提醒了她，这用鼻孔看人的靖远侯，此时又怎么会乖乖跪在她面前？
“七公主，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前去寻陛下，是为让陛下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若此事真是微臣那逆子所为，微臣，绝不会为他辩解半分。”
靖远侯暗自捏了一把汗，将姿态放得极低。
“是吗？”谢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轻轻呷了一口茶，旋即放下茶杯，“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那本公主若再胡搅蛮缠，便是本公主的不是了。”
“来人，把孟淮带上来。”她朝夏禾吩咐道。
夏禾领命退下，谢钰这才将视线落在靖远侯身上：“侯爷有所不知，今日的事，本公主心里可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不知侯爷，打算如何补偿本公主？”
她说话间，孟淮已经被夏禾带了上来。
靖远侯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孟淮，他脸上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无奈。
本来这事，就是他咎由自取，吃点苦头是应该的。
但……
到底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本公主可以让侯爷将人领回去。”谢钰淡声开口，“但本公主也希望能看到侯爷的诚意。”
说完，还不等孟元正说话，就继续道：“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古玩字画，本公主都不缺，而今靖远侯府，和昭宁公主府亦水火不容，本公主相信，侯爷该知道如何选择。”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面上没有半点不耐烦。
毕竟她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如果靖远侯还不知道该怎么选，那她只能选择和谢晗联手，将靖远侯府，逼上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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