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注定不死不休
大齐皇宫内,崇明帝躺在榻上,容颜苍白,脸颊凹陷,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他在唐风的搀扶下坐起身,还未开口,房门便被大力踹开。
“父皇,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褚渊手里提着红布,那红布显现出的,赫然是个人头的形状。
他一步一步朝崇明帝走去,所到之处,早已凝成一条血路。
“渊儿,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朕差人前去大周寻你,也不曾寻到。”崇明帝自是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心里没由来地颤了一下。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这个儿子,比起他更心狠手辣,更雷厉风行。
褚渊抬眸睨了他一眼,顺手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唇角划过一抹笑意:“父皇以为,我做什么去了?”
他原想着,让大周发兵,让大齐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谁料,压根用不着做到这一步,边关将士对王贵妃早就不满,他又带着章旭前去,虽然时隔二十年,但章家在军中的余威尚在。
所以,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军中将士收入麾下。
说来也好笑,他带着大齐的兵,直捣大齐皇城,一路上近乎畅通无阻。
只有太尉府上的人负隅顽抗,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在外,他稍费了点劲。
不过,一个一心只有情情爱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逃了便逃了吧,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被红布包着的人头露了半张脸出来,饶是混着血污,他仍认出了那颗人头的主人——
褚旭。
“你!此事同老三并无半点干系,你为何如此狠心?”崇明帝指着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孽,是王贵妃和王太尉等人做的,和他无关!”
“孤给过父皇机会的。”褚渊一把握住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床头,“可父皇不珍惜啊,所以孤想着,孤还是自己动手吧,果然,不仰仗父皇之后,孤做任何事都无比顺利呢。”
“你……”
“父皇别忘了,当初孤将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你是怎么做的,怎么,临了了,不愿意再装出那副深情的样子了?”
褚渊笑得嘲讽,指了指地上褚旭的头,“他并不无辜,你还记得去年我回来过一次吗?你还让人给我送了信,他和王贵妃派人追杀我,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只怕早就死透了。”
见崇明帝瞳孔因不可置信而瞪大,他继续道,“若当初我将证据呈上去时,父皇处置了他的母族,孤便会放过他,尽管留下他,于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可是父皇,你没有把握住机会。”
褚渊觉得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居然从崇明帝脸上看到了懊悔。
崇明帝只觉痛心疾首,兄弟相残,这压根不是他想看到的场面。
可他忘了,从他放任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养蛊似的去养他身边的这几个儿子时,他们之间就注定互相残杀,不死不休。
“渊儿,是朕错了……”崇明帝苦笑,看向褚渊的眼神满是歉疚,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竟拉着褚渊,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
这一刻,蔓延在殿中的那股血腥味似乎已经不在,他们好似民间寻常父子那般。
“若当初你母后的死朕追究到底,你就不会流落在外吃这么多年的苦,不会背负着血海深仇长大,你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父皇,你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你自己下罪己诏,还是孤登基之后,给章家翻案吧。”
褚渊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他啰嗦下去,直截了当道。
他现在面对崇明帝,已经全然没了耐心。
“父皇想错了,孤这些年过得很好,镇南王府没有成群的姬妾,只有我一个孩子,镇南王一心想要我成材严苛了些,但对我的心,却是真挚的。”
“你也不必懊悔当初你没有如何如何,事情都过去了,孤现在也给出了你选择,这也是孤最后一次给你选择的机会。”
褚渊说完,起身朝外走去。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立在崇明帝身侧的唐风,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不透崇明帝,毕竟他敏感多疑,却又将一个给他下毒的人留到至今。
崇明帝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心头涌上无尽的悔意。
褚渊说得对,这一切都是他放纵的,所以兄弟相残,也是必然。
当初他觉得将军府势力过大,皇后出自将军府也就罢了,还怀着男胎。
一旦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将军府的威望,这个孩子必是太子无疑。
他担心外戚干政,江山易主,最好的办法,就是没有外戚。
但他对章皇后又有几分情谊,不忍她就这样被算计至死,所以他差人暗中给章皇后递了消息。
他原想着,皇后会想法子保住自己,至于孩子,没了就没了,大不了他将低位妃嫔的孩子抱到皇后膝下养着,他们仍是令民间艳羡的帝后。
章皇后性子刚烈,会一把火烧了凤鸾殿,他早该料到的。
“唐风,备纸笔,扶朕起来。”崇明帝脑海中就一遍又一遍地闪过章皇后年少时的一颦一笑。
“陛下?您身子骨不好,还是躺着休息吧。”唐风劝道。
“渊儿说得对,朕这一生,实在做了太多错事了,朕确实,该下这个罪己诏。”
他的视线飘向远方,双眸已然浑浊不堪,“顺道,将传位诏书写了,如此一来,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不受人诟病了。”
“陛下……,可这罪己诏若是下了,您就会背负骂名啊!”
“这是朕应得的。”他苦笑着看向唐风,“你知道为什么,朕明知你早已背叛了朕,却还要将你留在身边,放任你在朕常喝的药里下毒吗?”
唐风闻言倏然跪下,“老奴不知,请陛下明示。”
“朕有罪,朕早该在二十年前那次就下去给他们赎罪的,可朕知道渊儿还活着时,朕就舍不得死了。”
他提起笔,脑海中闪过这些年自己做的事上,视线落在褚旭那只露出是一半的头上。
当夜,从皇宫送出两份诏书。
一份是崇明帝下的罪己诏,一份,是禅位于太子的禅位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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