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怎么可能不留后路
这些年她为了守住国公府，牺牲太大，付出太多了。
当初念及弟弟年幼，却不想一念之差，造成如今的局面。
将亲生母亲送进大牢，她一定下了极大的决心。
毕竟，这样的丑事一旦爆出来，他们姐弟在这长安，只会寸步难行。
哪怕错不在他们。
……
孟元正被禁足在家，每每想到宣武帝在宴会上看他那个眼神，他都隐隐有些不安。
思来想去，他乔装打扮后又打点了一番，顺利进了大牢。
倒不是担心杨晓会反应过来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他，他更担心的其实是杨永信。
一个能在朝中毫无根基爬上尚书之位的人，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怕他在宴会上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迟迟不揭穿自己，只怕是另有打算。
一旦他选择鱼死网破将自己咬出来，那且不说兵权还能不能握在手里，只怕命都要保不住了。
他到底是害怕多年谋划，最后落得个一场空。
想着想着，他人已经站在了杨永信面前。
杨永信见到他来，倒也不觉得意外，而是挑了挑眉，“若侯爷再不来，就要有人去寻侯爷了。”
“杨尚书果真有这手眼通天的本事，人都在这个地方了，还能驱使外面的人为你办事。”孟元正放下食盒，浑不在意牢房阴暗潮湿，一掀袍子顺势坐下。
“侯爷说笑，和侯爷比起来，在下还是差了点。”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何？”孟元正将食盒中的吃食一一摆出，问道。
“因为我想保住我的家人。”杨永信言简意赅，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侯爷，应该能办到吧？”
“本侯会尽力的。”
杨永信扫了他一眼，视线最后落在地上精致的食物上，一脸淡然的将其推开，“尽力？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侯爷尽力而为，而是必须！”
“还有这些，我可不敢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侯爷，你说是吧？”
见孟元正面色依旧，他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我虽毁掉了你以杨晓同我联系的信件，但你我最初联系的那封信，我还留着。”
“若我的家人出事，那么那封信，就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陛下案上，只要侯爷想赌，那在下，定会奉陪到底。”
杨永信笑得人畜无害，做人嘛，总要留一手的。
宣武帝虽不是个多疑的帝王，但这次的事太过敏感，他就不信宣武帝不起疑心，他赌，孟元正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你好生卑鄙！”孟元正豁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方才摆好的酒菜散落一地。
“卑鄙？”杨永信轻笑，“若论卑鄙，谁能比得过侯爷啊？怎么，就只有侯爷会为自己留后路？不让我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说完，一脸挑衅地看着孟元正，“现在我再问一遍，我的家人，能平安吗？”
“能！”孟元正咬牙切齿道，“本侯保管他们，后半生无忧！”
“那永信，就在这里，多谢孟兄了。”他的视线落在洒了一地的饭菜上，“只是，可惜了这一桌好酒菜，你说是吧？孟兄。”
“不可惜，本侯届时，定会再给杨兄送来一桌好酒菜的！”孟元正说完，拂袖而去。
行至杨晓所在牢房，他脸上的戾气尽数褪去，只余满脸心疼。
杨晓看到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侯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你帮我跟陛下求求情，让陛下好好查一查，好不好？”
他面露祈求，他们大业未成，他怎么能死呢？
而且，还是被陷害死的。
他就知道，那个昭宁公主简直就是个祸害，定是那个小妮子，因为五郎君退婚怀恨在心，所以先拿他开刀，要卸掉侯爷的左膀右臂。
“杨晓，人证物证俱在，本侯就算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啊。”孟元正蹲下身，将给他准备的饭菜拿出来，“而今，陛下还未发落你，若宫中有喜事，陛下一高兴大赦天下，兴许你就可以出来了。”
“侯爷，要不你……”他忙止住话头，这里是京都，他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好了，此事你莫要再纠结了。”孟元正长叹一口气，“时间差不多了，本侯该回去了。”
他起身，毫不犹豫离开。
杨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已经开始畅想有朝一日靖远侯造反成功荣登高位，而他受封大将军，风光无限。
几乎是同一时间，孟元正刚离开天牢，宣武帝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宣武帝有些颓败的坐在龙椅上，最后长叹一口气，“邓内侍，元正和朕多年好友，朕从未疑心过他半点，没想到，背刺朕的，也是他。”
“陛下，权利富贵迷人眼，侯爷身居高位太久，只怕早已忘却当年情谊了，陛下是君，是天下之主，很多事，还是不能全看感情二字。”
邓内侍微微颔首，分析道。
话音落，宣武帝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盯得他后背发麻时宣武帝才开口：“邓内侍，你跟在朕身边多年，应该不会背叛朕吧？”
邓内侍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跪下：“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这一生便是为了侍奉陛下而生，况且陛下待奴婢这么好，奴婢怎敢背叛陛下？”
“是不敢，还是不会？”
邓内侍兢兢业业半生，说话向来都是慎之又慎，从未想过今日会败在一个简单的字上。
他浑身都在发颤，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冷得他直打哆嗦。
斟酌半晌，他才道：“陛下惯会吓唬老奴，老奴同陛下说话，哪里还需要那样慎之又慎？老奴誓死效忠陛下，若有半点不忠，便让老奴死无葬身之地。”
“朕随口一说，你这么紧张做甚？起身吧。”宣武帝拧眉看他半晌，脸上已然浮现笑意，“朕方才，不过是逗你玩而已。”
“多谢陛下。”邓内侍颤巍巍起身，径直去关了窗户。
在此之前，宣武帝待人一直都是和善的，和他说话也和颜悦色，便是发怒，他也从未害怕过。
伴君如伴虎这个词，在他这里形同虚设，时至今日，他才对这个词有了最真切的体会。
窗户合上，外面侍从便来报，道：崔贵妃在外求见。
“不见。”宣武帝毫不犹豫地拒绝，每每想到这个女人，他就只剩下厌恶二字！
而且，她三番两次挑战自己的底线，若不是……
他早将这个女人乱棍打死了。
“陛下，崔贵妃在殿外跪着，说若陛下不见，那她就不起身。”侍从低垂着头，道。
“哼。”宣武帝冷哼一声，“她是不是又想将老十二带在身边？门儿都没有！她爱跪，便跪着吧！”
宣武帝气急，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教养他的孩子？
参照她明明犯错，却还让十二顶罪，就能看出来了。
“陛下，老奴去劝劝贵妃，这天寒地冻的，别冻出个好歹来，前朝届时也不好交代。”邓内侍已然退到门口。
见宣武帝摆摆手后，这才带着进来通传那个内侍出了门。
“崔贵妃，莫在此跪着了，十二皇子年岁还小，难道你想让他小小年纪便没了母妃吗？”邓内侍一针见血，毕竟，这个女人的软肋，也只剩下十二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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